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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窦淳和窦江在外头撒了人手托了关系,虽寻到了那几个被收买的打行的赖子,却还是没有找到幕后的凶手,故而整个庆安堂的气氛显得格外端肃。
用过早膳,窦瑄先和窦和一起在书房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字,瞧了眼屋角小几上的铜质滴漏,便搁下了笔对窦和道:“阿和,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去寻阿宁玩儿吧,我去三哥那里坐坐。”
窦和却是扭头看了眼窦瑄写的几张字,又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唉声叹气了两回才沮丧无比地说:“姐姐你明明只比我大一会儿,怎么什么都比我做得好呢?就是写字也比我写得好看。”
窦瑄暗笑了下,走到窗下边的铜水盆里边洗手边说:“那是因为我做什么事之前都会仔细看看认真思索一番,临帖写字也是一样,不是傻乎乎地一直写个不停,而是先观察字体的结构,再动笔。你若是和我一样,不出三个月,你就会大有进步的。”
窦和、窦宁在窦氏的族学的读书,这年头的先生们最提倡的是勤学苦读,“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就是练字也是只教蒙童握笔的正确姿势而已,然后就让孩子们自己对着帖子一遍又一遍地临摹。而窦瑄的前世里也练习过五六年的书法,如今身体缩水了,当初书法培训班里老师讲的一些东西却还是记得大概的,每日里花一个时辰练字,反倒比去族学里读书的窦和、窦宁写得更加好一些。
窦和的小胖脸鼓了鼓,随即若有所思了片刻,又一本正经地对着窦瑄作了揖道:“阿和谢谢姐姐指点。”窦宁噗嗤笑出了声,伸出湿漉漉的手指点了点窦和的胖脸,“快点洗手,你昨日不是和阿宁约好了吗?就算是自家人,晚了也不好。”
窦和点点头,匆匆洗好手,也不擦干水,就跑了。窦瑄忙让小厮清风和冬月跟上去。
跟着窦瑄来书房伺候的是两个小丫头海棠和金菊,都是十岁大的女孩子,手脚麻利地将写满了字的纸张收进了一只藤木筐子里,看见快满的木箱,两个小丫头眼里都是钦佩之色,
“四小姐,自从去年年初你和七少爷才开始拿笔至今,这样的藤木筐已经装满十只了,好厉害!”
窦瑄微微一笑,和海棠、金菊说了大书法家怀素学书的故事。是的,这里不是历史中的唐朝,但是那些原本就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之人,在这里依旧出现了,譬喻诗仙李白,譬如茶圣陆羽,譬喻大画家吴道子……反而是那些政治人物全无踪影。
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这种情况不正是李白这句诗的真实写照吗?想到这里,窦瑄心里隐隐有所领悟,只是又有些说不清楚。
窦庆所居的苦竹苑近在眼前了,窦瑄才将这不太清晰的想法暂且放下了,那苑门处的小厮眼尖,早瞧见了窦瑄几人,忙笑着迎了上前行礼道:“四小姐好,可是来看三少爷的?我这就给您通报去。”
窦瑄笑看那小厮兔子般地窜进院子去又飞快地跑回来,一脸笑地道:“四小姐快请,三少爷正一个人下着棋呢。”
窦瑄心里暗笑,三哥身边伺候的人除了那个立春话少些,其余的人反多是这等爱说爱笑的,表情丰富得可以作表情包下载了。同他这风雅的苦竹院反差不小,每次她过来都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窦庆穿着这个时节大多数人绝不会上身的夹衣,正坐在窗下的榻上,面前摆着棋子,一脸百无聊赖之色。
“阿瑄来了,来陪三哥我下盘棋吧。”窦庆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也是,他昨日夜里高热才退了下去。发了一天的热,他瞧着比十三日未出事前又消瘦了两分。
“下棋可劳神了,我可不想三哥你又病了。我陪着三哥摆摆长龙吧,正好说说话儿。”窦瑄坐到棋盘的另一边,从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随意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