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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谬赞了!”江清月赶忙躬身下拜,在她的心中,刚才太后说的“可惜你是个女人”这句话就好像一只虫子在不停的啮咬着,让她痛苦异常,但是表面上她又不能露出丝毫的痕迹来,这让她的内心越发痛苦,这表现在在她的脸上就是脸色越发苍白。
邓太后见状,赶忙道:“哎呀,你脸色怎么越发难看了,快下去休息吧,不必拘礼!”
“妾身谢过太后!”江清月此时的忍耐也到了一个极限,赶忙躬身行礼,退了下去。耳后传来林晚晴的声音。
“太后娘娘请放心,待会我便请太医去江秉笔那里去!”
乘舆上,江清月的心就好像她的身体,在乘舆上起伏着。其实她并不后悔当年拒绝了陈再兴的求爱,选择了留在宫中,成为了秉笔承旨的一员,如果让她再有机会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给出同样的答案。这倒不是她当年并不爱陈再兴,只是对于江清月来说,相比起成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更愿意用自己的手掌握权力,她这么选择了,现在她相距一个女人在这个帝国所可能达到的权力顶峰只剩下之后一步之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却是说不出来的愤怒和痛苦。
小皇帝已经八岁了,等到他十三岁,最多到十五岁,在他的身边就会出现一群二十出头的女官,这些女官和江清月一样,是由宫廷养大的孤女,从小就受过最好的教育,经过严密的选拔,其中的佼佼者将会出现在还未长成的天子身边,和天子一同成长、学习,自己手中的权力也将逐渐的被她们所侵蚀,等到天子亲政的那一天,不管自己有多么的不情愿,自己都必须把手中的权力移交给她们——新一代的秉笔承旨,而自己,只有退到幕后,过冷清而又孤寂的生活。
“五年,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了!”在江清月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着:“难道自己当年付出那么多东西,只换了这么一点点东西吗?”自己的才能、美貌、智慧都无法改变这一切,因为帝国有一条铁律,不管这些秉笔承旨实际上掌握了多么巨大的权力,但理论上她们只是天子的宫廷秘书,她们的所有权力都不过来自于天子这颗恒星所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一旦这颗恒星熄灭了,她们就会重新变成冰冷坚硬的岩石,就好像她们即将居住的宫室。
而陈再兴呢?虽然他当时放弃了无数人艳羡不已的宏文馆学士,离开了帝国的中心,但他就好像一块铁,一有机会就被权力的磁铁所吸引。凭借这次的大功,他很有可能重新回到汉京,如果再考虑到他座师返京,这些年在缅甸的经历几乎没有对他的仕途造成任何损害,这次去缅甸的插曲仿佛只是为了给他增添一桩与异国公主的风流韵事罢了。无论是太后还是那位还在稚龄的天子,都不会因为这些传闻而对他有任何的意见,这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自己是一个女人!
江清月几乎要把自己的指甲掰断了,相比起她心中的痛苦,这点**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为什么上天给了自己能力和时运,却偏偏又是一个女儿身,只能隐身于人后,不能亲自跳上这个时代的大舞台上,热情的舞上一场。
“江娘娘,已经到了!”帘外传来壮妇的声音。江清月赶忙收拾了一下妆容,方才走出乘舆,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幅清冷自持的模样,她撩了一下衣袖,快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娘娘,荣宝斋的周掌柜有东西和信送来!”一个心腹女官低声道。
“嗯,送到我屋里去!”江清月点了点头,径直向洗漱处走去,待到洗漱完毕后,她回到卧室,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黑檀木的小箱子,箱子上放着一封信。江清月拿起书信,随手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上用熟悉的草书写着:“清月卿卿如唔!”江清月立刻感觉到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本能的将信纸按在自己的高耸的胸脯上,仿佛屋中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在窥视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江清月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大声道:“来人!”
“小人在!”方才那个女官走了进来,对江清月躬身行礼。
“这信什么时候送来的,来人有留下什么话吗?”
“禀告娘娘,信和东西是下午三点钟左右送来的,来人说是缅甸的故人来信,箱子里的是一点供娘娘玩赏的小玩意,还请娘娘收纳!”
“嗯!”江清月点了点头:“你下去了,若有外人来,便说我已经休息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是,娘娘!”
当女官带上房门,江清月坐回床上,随手在木箱的下缘一按,只听得咯吱一声,箱盖就翻开了,江清月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箱中竟然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这块红宝石是加工后的成品,呈鸡心状,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红光。
江清月的目光就好像被蜜糖吸住了一般,死死的黏在这块宝石上,其实也难怪她,红宝石虽然是缅甸特产,但是一般二十、三十克拉的就算是不错的了,六七十克拉的就是极为罕见得了,而且天然红宝石多半内部有很多裂纹,像这种晶莹剔透,形状又如此大的只怕在缅甸王室千余年来积蓄中也没有几块。江清月先前在邓太后见到的那些宝石原石虽然数量不少,但如果论价值,那些加起来恐怕也未必及得上箱子里的这一块。江清月虽然不凡,但好歹也是女人,天下女人岂有不喜爱漂亮的宝石的?
过了半响功夫,江清月才把自己的目光从木箱中拔了出来,展开书信细看起来,只见信纸上用她熟悉的字迹写了以下的文字:“清月卿卿如唔!此物乃吾自缅甸王室珍藏得之,今赠汝以供玩赏,望勿见弃!呜呼!此物虽珍,若能易与汝共度一日,吾岂吝哉?”
信纸上虽然不过寥寥几行文字,但其中的情义却仿佛透纸而来,江清月口中喃喃自语,已然念了数遍,脸上神色更是忽喜忽哀,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江清月低声慨叹道:“既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知如此,何必当初!”话音中满是落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