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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祥子关好了煤气,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小惠来了。祥子问:“你跑来做什么?我得马上走,回老家。”小惠吃惊地说:“你也得回啊。”祥子说:“女人办不成事,非得男人才行。”说完把小惠让进了屋子,放下了背包,倒了杯水给她:“有屁快放,我赶车呢。”小惠挨着祥子坐下,两眼瞄着他,嘴角瞥了瞥,泄漏出一丝笑意。祥子正寻思着要不要她照顾画画,没怎么注意她的表情。屋子里弥散着洗衣粉的清香味,只能听见小惠的呼吸声。
突然,小惠猛地站起了身,跨到祥子的大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勒紧了,再松开,鲜红的嘴巴,贴上了他的嘴唇,下面两条腿,也在暗暗使劲,先是夹着他的腰,接着收紧了,好似缠着猎物,越缠越紧。她喘着粗气,扭摆着身体,也顾不了许多,竟然呻吟起来了。祥子没吭声,任凭小惠折腾,也许,这才是对她最实惠的补偿,哪怕是施舍,也不再在乎这一时三刻了。小惠手忙脚乱脱了衣服,紧接着扒光祥子的衣服,管不了祥子古怪的表情,顾不了他任人摆布的态度,此时此刻,自己占尽天时地利,还讲什么廉耻道德谁伤害谁,就是一头尸体,也是自己的。
小惠噼噼啪啪弄了一回,还嫌没过足瘾,刚擦干净了身子,又趴下来,压在他身上,自拉自唱又弄了一回。只见她披头散发,香汗淋漓,轻声呻吟:“哥哥,哪怕是出门撞车了,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心满意足了,死而无憾了。”祥子推开小惠,边穿衣服,边说:“过瘾了?满意了?有本事你再来,你看你的样子,就是个八婆。”小惠也穿着衣服:“我以性命保证,绝对没有下次。”祥子说:“这话谁说我都信,就你说我不信。”小惠说:“算了,我不骂你了,你要骂,你尽情地骂,我不跑,我听。”祥子说:“长不大。”等祥子穿戴整齐,小惠又帮他理了理领口,扯了扯裤脚,再倒了杯水给他。
祥子接过来没喝,放到桌上说:“得赶紧走,赶不上车就麻烦了。”小惠理了理头发,笑着说:“钥匙带了没?矿泉水带了没?吃的带了没?画画怎么办?想想还有什么没带,回头就来不及了。”祥子说:“不要你管。”小惠说:“好好好,我不管,我没资格管,我是个什么人?用你的话说,在老家,我就是个女二流子。”祥子出了门,等着小惠也走出来,锁上了门,站了片刻,顺手把钥匙塞进了口袋。他本来想把钥匙交给小惠的,但她这么一搞,自己立马没了心情,就赌气没给她。
小惠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画画怎么办?”祥子没好声气地说:“画画住同学家里。”小惠说:“你行了哦,气也气了,骂也骂了,还黑着脸,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好像我占了多大的便宜。”祥子说:“我牺牲我跟贺兰的感情,同情你没完没了的肉——欲,你却只顾自己痛快,没有任何付出,你说你有没有占我便宜?”小惠笑着说:“好好好,我错了,我该死,该骂,该打。”祥子说:“我让你任性,让你撒娇,让你放肆,那是害你,不是满足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小惠说:“你怎么不害我一辈子?你就是害了我一辈子。”祥子说:“疯子。”
小惠送到火车站时,还特意买了站台票,她要看着祥子上车。祥子气呼呼的,也懒得理会她。小惠说:“跟兰姐问个好,就说我送到了火车站,叫她别吃醋。”祥子说:“我跟她说你撞车了,死了。”小惠说:“想我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祥子说:“唉……”小惠说:“给我带条武昌鱼回来。”祥子说:“不抱一下?不亲一下?”小惠笑了:“滚蛋。”
即使是没让小惠照顾画画,祥子也不担心,已经跟画画交代得很清楚了。他估摸着,贺兰应该发现了自己跟小惠的事,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怎么瞒得住?以贺兰的头脑,想瞒她,难。也许,她就是不想捅破窗户纸。
祥子刚到武汉,画画就打来了电话:“有个老鼠在厕所,吱吱乱叫,我不敢上厕所,不敢刷牙,不敢洗脸。”祥子说:“别理它,你做你的事,它自己会走的,老鼠怕人。”画画说:“你骗人,它才不怕我,我跺脚它都不走。”祥子说:“听我的没错,它就是不走,也不敢咬你,你试试嘛。”画画说:“我才不试,我走来走去,它还瞪我呢。”祥子说:“那就在厨房接水,到阳台刷牙,洗脸,先不管它,那个老鼠是傻的。”
祥子讲着电话,走出了武昌火车站,下到底下停车场,钻进了老二的小轿车,个把小时就到了县城。老二长高了,已不是当年的小混混了,这让祥子感慨不已。从接不起婚的小子,混到了有车有房有老婆孩子有公司的境界,这真是命运捉弄人,书读的最少,日子反而混得最好。反观自己在县城的同学,当年为了进城,挤得屁滚尿流,又是找关系,又是塞钱,现在呢,住着单位的房子,拿着几百块钱的工资,竟然没有一个买房的,更不用说买车了。
进到家门,只见一屋子人,一大半不认识,祥子见人就点头,见人就发烟,发糖果。喧闹一阵后,大家坐定了。老二交代说:“等下就去办,进去的时候,啥都不说,啥都不讲,把东西摆上,有人接手办,都谈妥了。我开车送你们去,我在门口等着,不进去了。”祥子说:“就是照个相,还要干啥?”老二说:“没了。你照了相,等于办好了,就是这个相难照。”贺兰说:“按老二说的办,别问那么多。”祥子说:“唉,本来光明正大的事,搞得像做贼似的,都是这个身份证害的。”老二说:“就当结婚,谁叫你们不结婚?”说得一屋子人笑了。
今天民政局办事的,不是那个大姑娘,是个瘦瘦的中年妇女,脸色灰暗,没有半点笑容。贺兰和祥子进了门,两分钟不到,交了费,办好了手续,说是旧的封存,新的补发,然后到隔壁照相。隔壁的屋子红通通,搞得像个洞房,两口子肩并肩坐下了,望着镜头。摄影师早就摆好了架势,只等他们调整表情。贺兰微微露出了笑容。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取下了相机,连接了电脑,开始办证。
贺兰说:“这下跑不掉了,不结也结了。”祥子说:“要不要坐轿?父母都没拜,团圆酒也没喝,洞房也没闹,你说谁这么结婚?”贺兰说:“回去就摆酒,还能收点礼钱做路费。”祥子说:“要扯衣服么?三套还是两套?我买得起,顺便把花轿雇了。”贺兰说:“这就是你的诚意?”祥子说:“等下买戒指。”贺兰说:“不买就是王八蛋。”祥子说:“买,当然买。”
办证的人呵呵笑了。祥子瞅着他问:“请问你了,哪里有钻戒卖?”对方说:“县里没有,武汉才有。”祥子说:“天意啊,这下怪不得我了。”贺兰说:“刚答应就变卦,你是个男人么?耍赖都不掩饰。”祥子说:“跟你开玩笑的,还生气了。你看这个是啥?”祥子摸出了小盒子,红红的,方方正正,举到贺兰眼前晃了晃。贺兰一把抢了,打开了:“哎呦,真舍得哦,我看你这个月别想睡觉了。”祥子说:“我为啥不睡觉?”贺兰说:“心疼钱呗,花了这么多,那得多心疼。”祥子说:“我不心疼,戒指可以增值。”贺兰把戒指套在手上,骗着头,撅起嘴,转动手指,瞅着说:“怎么看起像假的?”祥子说:“假的?你还给我。”说完了要抢。贺兰说:“别动,又像是真的。”
结婚证办好了。贺兰拿着瞅了半天,指给祥子看:“照片下面有两行小字,是身份证号码。”出了民政局的大门,贺兰还在看。祥子说:“有啥好看的?”贺兰说:“这日期不对呀,结婚的日期,在孩子出生后,又是个麻烦。”祥子说:“深圳那边已经罚了款,没事的。”老二说:“这个都办好了,后面的好搞,先拿回去看看,不行再想办法。”贺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把结婚证收了。
贺兰说:“你跟小惠说了没?”祥子说:“说啥?”贺兰说:“叫她照顾画画啊,你忘了?”祥子说:“我懒得跟她说,明天早上就到了,有什么好说的?”贺兰说:“又不麻烦,陪一晚上有什么关系?”祥子说:“你跟她说。”贺兰说:“上了车再说吧。”祥子说:“真是害人,一张纸,浪费我大几千块钱。”贺兰说:“都是你的错,你把自己都搞丢了,连身份都搞错了,你说你都成了个啥了?就是个四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