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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蹲在篝火旁的小家伙鼻头一耸,站起身来,一纵就上了柱子肩膀,两粒眼珠子骨碌碌的随著柱子手中的铁叉移动。
柱子一张小脸被热火烤得红扑扑的、满头大汗,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侧头望向肩上的小家伙憨笑道:「小三等不及啦?就好了,我烤的肉可是大夥儿都说好吃的!」
小三听得连连点头,望著那开始散发诱人香味的兽腿、一脸陶醉。
片刻后,柱子将手中的铁叉移开,搁在一旁准备好的托盘上,蹦子手持匕首开始片肉,柱子也拔出自己的小匕首,叉起一片金黄色的腿肉,先递给了哥哥。
狼岩接过那片闪著诱人色泽的烤肉,轻轻放入嘴中,略一咀嚼,两道浓眉登时挑起,惊异的望向正等著他品评的柱子道:「好吃,太好吃了!柱子还有这本事?」
柱子兴奋得不知道说啥好,一旁的蹦子接过了话头:「岩哥你不知道,柱子这手艺、全狼山部没人比得过他,说也奇怪,一些叔伯兄长烤肉烤了一辈子,可无论如何就是没柱子弄的香,好比说石头叔吧!平时也觉得不错,可要吃了柱子的再去吃叔烤的肉,根本就沒法下...」
话没说话,一根骨头带著没啃乾净的肉丝、已不偏不倚的正中他后脑勺,狼大石的怒骂声传来道:「说话就好好说话!背后埋汰你石头叔算怎么回事?」
众人放声大笑,狼大石又向狼岩道:「这臭小子有一点倒是没说错,柱子这本事咱们部落没人比得上,往常大夥儿出来狩猎,用饭时、都等著吃上一片柱子亲手烤的肉,不过这顿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了,让柱子给你们好好接风!」
狼岩微笑抚胸致意,一旁的小家伙早已等的不耐烦,急得抓耳挠腮,从柱子肩上一跃而下,吱吱声中在他面前小手高举挥舞、示意二哥别忘了自己。
柱子笑著抓抓脑袋,用匕首割了一块巴掌大小、比狼岩那片厚多了的肉块,递到小家伙面前道:「二哥可没忘了小三,小心烫!」
小家伙吱吱两声以示谢意,也不管柱子有没听懂,两只小手捧住那肉块,一口咬上去后、两眼放光,登时一口接一口的就没停下来过,三两下就将那一大块肉给吞了下肚,小家伙两手空空,一双溜圆大眼可怜兮兮的望著柱子。
狼岩拍了拍额头,对柱子道:「这小胖三就是个吃货!你可别被它这样子给唬弄了,你真要依著它、烤多少它都能吃下去。」
柱子呵呵傻笑,看著在那不停蹦跳、抗议著小胖三与吃货这两样称号的小家伙,语带真挚的道:「哥,没事的,柱子有了小三这个弟弟也很开心,它喜欢吃,柱子是做哥哥的,就该烤给它吃!」
伸手取过空下来的铁叉,将蹦子片好的烤肉叠放在盘子里、放在狼岩和小家伙中间,他将铁叉重新穿上肉块,放在篝火上,专心致志的翻转了起来。
小家伙停下了蹦跳,怔怔的望著柱子背影、安静下来;狼岩同样看向二弟那瘦弱的身子,满心温暖之馀又有些酸涩,伸手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没说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狼大石,提著一只盛酒的皮袋子站起身来,目光向狼岩示意,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狼岩轻声道:「你们在这儿先吃,我出去和石头叔说话!」,又看向蹦子道:「我和柱子是兄弟,蹦子哥你比我大,都是自己人,叫我小岩就行,千万别叫哥。」,向他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帐外。
狼大石没在外面等他,此时已走出了十馀丈,狼岩身形纵起、跃过了马匹围成的圈子,转眼已追上了狼大石、略微落后半步而行。
狼大石提起皮袋喝了一大口,顺手递给了身旁的少年道:「山哥能喝,你也应该不差!」
狼岩不发一语接过,仰头灌了一口却呛的咳嗽起来,他擦去嘴角的酒渍、将皮袋还给了狼大石,沉默片刻后道:「阿爸说,我还在襁褓时,他曾用手指沾了酒喂我,阿爸希望他儿子长大后、和他一样能喝...」
他语气低沈、缓缓道:「事实上,自我懂事起就不记得自己喝过、也没见过阿爸喝酒,我们那地方没有材料可以酿,而当年阿爸放在储物袋的那些装酒葫芦,早在我还不会说话走路时、就被他喝光了...」
脑中浮现阿爸的音容笑貌,狼岩伤感的道:「我知道阿爸喜欢喝,因为他时常将当年和谁谁喝酒的记忆挂在嘴上,可我和阿爸一起生活了九年,直到我九岁时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狼大石高大的身子猛然巨震、如遭雷殛,狼岩恍然未觉,话音已带出了一丝哽咽:「我都没见阿爸喝过哪怕一口酒...」
狼大石身形不停,提起皮袋往口中猛灌著,任由溢出的酒液打湿了他虬髯、没有出声,只有眼角泪水不停滑下、流过他嘴角,随著他的脚步、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分不清那是泪水抑或酒水,其味是苦还是烈?
狼岩彷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眼角含泪、喃喃道:「阿爸怀念酒,怀念阿娘,怀念狼山,惦记著还没出世的柱子,还有很多人事物...」
二人此时已走出了百馀丈,远处帐篷在鹅毛般的大雪下、只馀一丝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