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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心头的离愁别绪,我独自一人往回走。路边的车辆来来往往,明明随手就可以拦到一辆的士,但我只想在路边散散心,缓解一下郁结的心情。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同窗们就各奔东西,能够保持联系的寥寥无几,现在又有一个人要奔赴俄罗斯,日后只怕是聚少离多。
人生本如一台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能在戏台子上唱上两嗓子的,不过一时情谊,等日后卸了妆,散了场,谁又认识谁?
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爱交新朋友了。吃了亏,挨了刀子,总是会学乖些,不会见着了谁就掏心掏肺地把心事往外说,和人相交的时候带着三分雾里看花,朦胧亲切又不真切,无非是学会了自我保护,怕受伤罢了。
于是这些旧友少了一个算一个,愈发显得弥足珍贵起来,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全部都好生伺候着,不再像年轻时一样随意嬉笑谩骂,斤斤计较。
张存义突然就这么走了,然而我还亏欠他很多,想要弥补他的都还没来得及做,但转念一想,我心里的这种想法又很有些虚伪。如果我有心想要弥补他,那该做的早就做了,根本不会拖拖拉拉到今天,究其原因,还是我迈不开步子。
我抗拒和张存义的接近,不想要轻易接受一个男人的情谊,这分明是从陈置玉那里留下来的后遗症。
从人民路走到了新民广场,我一个人不知不觉竟走了地铁两站的路,但脑袋里纷杂的念头仍没厘清,反而更乱了。
地铁沿线的地方都是b市的繁华街区,我避开这刺眼的繁华,满眼繁华只衬得我一人独自萧索。
绕到一条小巷里,小巷两边开着小吃摊,卖着b市当地特色小吃。晚上出来吃夜宵的人不少,但比起外面的街道已经安静了许多,我沿着墙根慢慢往前走,一个人默数着老城区地上青石板的格子,目光间或看向街道两边商店的橱窗,只扫一眼便带过。
然而当我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坐在橱窗里的一个熟人的时候,我顿时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整个人呆立在那里不能动。
“沈冽!”我惊讶地脱口而出,他不是应该在人民路见朋友吗?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新民广场了?带着某种撞破真相的紧张感,我赶紧躲到电线杆的后面,唯恐他看到我。
偷偷摸摸地从电线杆后面看去,只见沈冽和一个女生对面坐着。沈冽刚好面朝窗外,而那个女生则背对着我,她身形看上去娉娉婷婷,衣衫打扮不过二十出头,正在和沈冽说着什么。
沈冽认真地听着女生说话,不时点头,紧接着女生说了一个笑话,兴奋地拍桌子大笑,而沈冽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以沈冽的年龄,和这样一个女生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场面应该是极其和谐的,但我不知为何,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我以为沈冽是对所有人都冷冽的,然而现实告诉我不是,沈冽的笑容并不是我的特权。他把我当成老师来尊敬,所以给了我一种和我尤其亲近的错觉。而可笑的是,我竟把这种错觉误认为是沈冽对我的好感,更可笑的是,我还曾经为了这种错觉而心慌意乱。对自己的学生生出这种念头已经足够龌龊,我还能好好地当沈冽的老师吗?眼前这一幕分明给我重重一击,将所有的错觉全部击碎。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我应该和沈冽保持距离。沈冽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一切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带着这样的念头,我默默地退出了这个巷子,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支离,又有什么悄然坚固。
我继续带着沈冽练习了两个月的画画,上半学期的课程早已结束,暑假也已经进入了中段。随着这段时间的潜心练习,沈冽绘画基本功突飞猛进,实力涨幅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我估摸着沈冽的生日快到了,又看他这段时间练习画画这么辛苦,便决心为他做点事情庆祝生日。
按照计划,我本打算为沈冽亲手做一个慕斯蛋糕,等到他生日那天再送给他。但头一桩摆在我面前得难题就是,沈冽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三号,我一翻日历正巧是个星期天,按照我和陈置玉的约定,这天我得在家里待着伺候他。
然而我想了半天,依旧没能想出什么可以绕过陈置玉的法子,以他的难缠估计是不会放我在家时间出门的。绞尽脑汁之后,我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等蛋糕做好了再说。
谁料似乎是上天格外眷顾沈冽这小子,周六那天我在家做蛋糕的时候,陈置玉竟然不在家。
我心情颇好地将买好的低筋面粉和淡奶油等材料取了出来,又拿出了做蛋糕的一系列工具,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没有陈置玉在我旁边糟心,我做蛋糕的时候状态很稳定,做出来的戚风蛋糕很成功。戚风蛋糕做好了,慕斯蛋糕就成功了一大半。所有的工序结束之后,我将慕斯蛋糕放进了冰箱,它要在冰箱里放上一晚上,第二天的口感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