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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瞬,石梦泉已经抱着愉郡主着了地,踉跄了一下才摔倒下去。
“小愉!”赵王一把拉过女儿。太监宫女也蜂拥而上。
“梦泉——”玉旒云脸色惨白地扶着挚友,“你……你有没有伤着?”
“啊,王爷,你……”石梦泉这才注意到自己朝思暮念的人,看到她没有明显的病容,心中包袱才稍放下了,站起身:“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既然能纵得上去,跳下来又怎么会有事呢?王爷还好吗?”
玉旒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命人请太医来,不过又想起端木槿就在此处,因回身找寻这女大夫。而翼王则坐在地上嚎叫:“哎哟,踩到本王了!我的腰断了!”
玉旒云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径扶着石梦泉朝端木槿走去。可石梦泉却回身望着赵王那边的一团混乱,直到太监宫女簇拥着父女二人离开,才歉疚地叹了口气:“赵王急着要杀黎右均灭口,也不用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吧?”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玉旒云能听到,心里又是一阵不高兴。但这时翼王再次叫道:“不要你们扶!内亲王!内亲王!我快不行了,让我见最后一面!”
玉旒云不啻火上浇油,把石梦泉交代给了端木槿,就怒冲冲地拨开不知所措的小太监们走到翼王身边,沉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翼王示意她拉自己起来。但是当玉旒云很不情愿地伸过手去的时候,却被翼王发力一拉摔倒下去。“让小愉去刺杀黎右均,”他低声在她耳边道,“这是你的杰作吧?”
“是又怎么样?”玉旒云于众目睽睽之下倒在这个叫她恶心的人的怀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翼王的掌控又是她根本无法挣脱的。
翼王面带笑容,暧昧的神色让周遭的太监们都吃吃地笑了起来,而他实际在玉旒云而边道:“让忠心的狗以为被主人踢了一脚——逼黎右君倒戈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利用小愉就愚蠢至极!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这种事?”
玉旒云一怔。翼王已经搀着她站了起来:“内亲王果然身体还没有大好,是不是又头晕?”
气愤地要甩开他的手,谁知却被翼王趁势拉得更近了:“老狐狸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愉郡主被人陷害的事,黎右均就已经成为一着死棋。三司会审无论审成什么结果都无所谓了。你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这话说完,他终于放开了玉旒云,揉着自己的腰道:“哎,在虎脊山那么久都好好的,才一回京就摔得我七荤八素,莫非是我和皇宫八字不合?啊哟……你们还吧快准备轿子来 ,难道要我走回去么?”
石梦泉本一直注意着玉旒云的动静,如果换在过去,他早就冲上前来了。只是,玉旒云和翼王订婚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迷也是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他因而只是担心地望着,又和端木槿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到玉旒云气乎乎地揉着手腕朝自己这边过来时,才迎了上去:“王爷——”
“没事。”玉旒云强笑了一下,“你呢?真的没有受伤?”
石梦泉道:“我的身手难道就这么不值得王爷信任么?况且……”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在太监簇拥下离去的翼王,道:“我着地的时候好像有谁扶了我一把。那人出手很稳,是谁呢?”
“哪儿有?”玉旒云笑道,“你不过是撞了翼王一下而已。这里如果有什么高手来扶你,我们会看不见么?走吧,你还没有见过皇上吧?我们一道过去好了。”
石梦泉本也不信翼王会是隐藏的高手,对玉旒云分别后的情况更加关心些,于是点点头,同她并肩而行,一起回到了乾清宫。
畅音阁这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有人报给庆澜帝知道。他直抚胸口:“皇叔自己图谋不轨,把个无辜的小愉也牵扯了进来。石爱卿,黎右均怎么样?”
“已经押到刑部了。”石梦泉简短地汇报了南行的情况,除了戚县大营的刺杀事件之外,也说了将士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勤王护主。
“朕可不希望发展到需要军队开赴京师勤王。”庆澜帝道,“最好是两位爱卿想条妙计速速把这事情解决了,朕已经快要疯了——玉爱卿就你去主持三司会审吧,既然黎右均已经招供,应该可以把皇叔顺利拉下马吧?”
想起方才翼王的警告,玉旒云摇了摇头:“赵王爷不会束手就擒的。臣也不适合主审,否则显得臣故意针对他和永泽公似的。议政处里随便哪个王爷去主审就好。再有,臣以为,能避免正面交锋固然是最好,但皇上也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所以,臣现在最要紧的是正式从何广田手中拿回禁军和护军的统领权来。而梦泉需要尽快接管东台大营——”怕石梦泉觉得意外,就将翼王“发现”屈恒奸污民女的事说了。
“皇城有四重保护——禁军、护军,九门的步军,东台大营,还有戚县。”石梦泉道,“如果能够撤了屈恒由臣来接管东台大营,而内亲王又重新掌握禁宫防务,那么四重保护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决不怕赵王爷发难。”
“既然两位爱卿都这么说,”庆澜帝搓着手,“朕就照你们说的来办了——朕的身家性命可都交在你们两位的手上了!”他说着,就到御案前写了两道手谕,一道是让石梦泉带去兵部的,另一道自然是让玉旒云带去侍卫府。
“玉爱卿你大病初愈就要操劳这些棘手的事,朕实在不知道怎么向皇后交代呢!”他道,“不过你既然进宫了,就去奉先殿看看皇后吧。她发愿祷告也是为了你的身体。”
玉旒云最不想别人在石梦泉面前提起自己的病来:“皇上不必担心,臣是装病迷惑赵王爷的。如今决战在即,臣绝对不会倒下。”
庆澜帝道:“总之,你去侍卫府也就顺道去看看皇后。”
“是。”玉旒云答应着。看庆澜帝没有别的交代,就和石梦泉一道退了出来。
他去兵部,她是侍卫府,在分道扬镳之前还可以并肩走一段路。他们一个脸上满是温柔的关怀,另一个洋溢着孩子气的喜悦,彼此并没有注意,端木槿却看的分明,就故意拉开一段距离跟着,不想打扰——其实也是因为触动了自己的心事:曾经也是这样和林枢并肩去出诊去采药,以后大概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玉旒云和石梦泉本以为见了面会有许多话要讲,但是真的近在咫尺时,却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此两人只是享受着淡丽的秋阳,默默同行。经过太极、天极、无极中轴线的时候必须从外围绕道,玉旒云看了一眼秋日明净的天幕中显得格外瑰丽的大殿,停住脚步,笑道:“也就是为了要随心所欲地在中轴线上走罢了,多少人费尽心机,到头来可能不仅是竹篮打水,还要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石梦泉脑中挥之不去的自然是畅音的一幕惊魂,也叹了口气,道:“赵王爷这一次也太失算了……不过,真不像是他的作风。愉郡主……”
“怎么啦?”玉旒云阴沉着脸打断。
石梦泉未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异样,道:“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竟然被自己的父亲利用。唉,不知她昨天跑回西京后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当时是我处理得草率了。如果能安抚她一下,也许她也不会想要自寻短见。”
“哼!”玉旒云冷笑,“你的确是处理的草率了,如果当时把她当共谋拿下看牢,也就不会让赵王有应变的机会,今天这一出闹剧大概就是老狐狸安排的。”
石梦泉愣了一下,还不及说什么,玉旒云已经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也猜出来了吧?不错!根本不是赵王安排愉郡主去刺杀黎右均的,那个刺客是我派去的,是我交代他亲手把那暗器匣子交给愉郡主。只不过我算差了一步,应该事先也和赵酋打好招呼,让他不要插手,让黎右均死掉——如果这人死了,又是愉郡主下的手,赵王就再也无法狡辩。哼,现在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原委,石梦泉怔怔地看着玉旒云:“王爷做的……”他想不出自己要说什么,玉旒云有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可天下之事岂能都如此黑白分明?“愉郡主是个没有心机的小姑娘,她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哦,原来你觉得她很可怜?”玉旒云的声音里带着刺,“我还以为她是个缠人的大麻烦,想顺手也帮你解决了。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你们两个在南方七郡大概过得很快活吧?”
“王爷何出此言?”
“我难道说错了吗?”玉旒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她刚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看你那紧张的样子——不过你不要昏了头脑,坏了大事。”说着拔脚朝侍卫府走。
“王爷等一等!”石梦泉万没有想到一个月的相思与盼望,才见了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开始。他拉住玉旒云:“王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几时做过对不起王爷对不起皇上的事?我只不过是觉得赵王图谋不轨,我们要尽一切可能阻止他,但是并没有必要把愉郡主也牵扯进来。做错事的人才要受到惩罚,何苦牵连无辜?”
“这是我能选的吗?”玉旒云怒冲冲地,才出口又发现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道:“什么叫无辜?两下里交锋争权夺利的时候,谁会管你是否无辜?你看别人无辜,别人可不这样看你!”
对着她那阴鸷犀利的眼神,石梦泉愕然——他最不希望就是玉旒云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而这时候,仿佛看到靖杨的一幕在重演。一种莫大的痛苦和失望攫住了他,因而松开了手。
玉旒云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端木槿抢上来扶住:“怎样,你又头晕了?”
“没有。”玉旒云自己站稳了,看到远处有几个官员路过,就笑了笑,道:“我这是怎么了?本来是想要好好喝一杯的,但是好像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她上前拍了拍石梦泉的肩膀:“我可没怀疑你,你知道我不会怀疑你……这也不是……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去兵部吧。东台大营的事不容耽搁,否则老狐狸又想出应变之策了。”说完,不等石梦泉回答,挥挥手,转身往侍卫府方向去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端木槿也叹口气,追了上去。
石梦泉感觉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她说不会怀疑他,然而那原因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为了进议政处,可以和翼王订婚,为了扳倒赵王,可以陷害愉郡主,现在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成了为一个目标服务的工具。
将来玉旒云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无法想象。
庆澜帝的圣旨还拿在手中,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危急关头,他不能在情绪上纠结不清。于是摇了摇头,大步出宫前往兵部。
在兵部那里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这一趟南行是皇帝给的特殊荣耀,朝中之人即使是瞎子也看出石梦泉在年轻武将中地位超然——他是玉旒云的亲信却同时又是赵王爷的未来女婿,这两派之间虽然对立日渐明显,但是无论谁最后获胜,石梦泉的地位应该都不会受到影响吧!所以大家对他都分外客气。至于倒霉的屈恒,既然是被翼王爷亲自抓了把柄,不管事实如何,皇上开了金口,就要立刻停职调查。当值的那个侍郎便亲自签写手令,又登记造册。
“没有想到屈恒竟是这样的人呢!”这侍郎道,“去年赵王爷和永泽公一齐向皇上推荐他,而且是赵王爷亲自带了他来兵部报到。我们想,能叫赵王爷一回京就为其前途奔波的人,应该是个栋梁之材,岂料……唉,他怕是把赵王爷也蒙在鼓里了。”
石梦泉没心思寒暄,敷衍地应着。
侍郎道:“我记得可清楚着呢!赵王爷是腊月初十回京的,第三天他就亲自和永泽公一起陪着屈恒从禁军里来兵部报到了。那时候……”
石梦泉听他絮絮叨叨的,却只有几个字留在自己的脑海中——腊月初十。为什么会记得这个日期?他问自己。然后突然想了起来:是了,赵王不是说他率领军队腊月初十回到西京么?然而庆澜帝却说是腊月初一。当时为了这件事还特地到兵部来翻查过兵队调动的记录,上面的确说是腊月初一呀!
“你方才说……”他忍不住打断那喋喋不休的侍郎,“赵王爷去年腊月初十回来到西京?那么久远的事了,你怎么会记得?”
这侍郎道:“说来也巧,犬子是那日出生的。但是兵部官员和礼部官员都要去迎赵王爷进京。所以下官在城郊办差的时候,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差事一完,下官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所喜母子均安。腊月十二赵王爷和永泽公来兵部时,下官还跟他们提起这事来,说都是托了王爷凯旋的洪福。小犬的名字还是赵王爷取的呢!”
石梦泉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强作镇定道:“是么?但我怎么记得好像是腊月初一呢?虽然那时候内亲王和我还在东征途中,不过后来偶然……听人说起,是腊月初一。”
“不可能。”这侍郎笑道,“那人准是记错了。不信下官翻调兵记录给您看。”说着就叫书记官取去年的调兵记录来看。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石梦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咦——”侍郎的手停住了,奇怪地指着那页记录,正和石梦泉上次来翻差的时候一样——十二月初一,上面记载赵王率部凯旋回京,而十二月初十却是空白的。“怎么会这样?”他嘟囔着。
“不会是你记错了吧?”石梦泉假装轻松,“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下官决不会记错!”这侍郎道,“调兵记录出错就是书记官渎职,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仔细看着那页记录:“果然不是小事!这一页是伪造的!”
“什么?”石梦泉惊道,“何以见得?”
侍郎翻过前一页来指给石梦泉看:“将军请看,书写这些记录的时候,虽然为了防止墨迹洇到下一页会在下面垫上一张纸,不过总还会有些许渗透的墨汁,尤其是起笔和顿笔之处——”顺他所指,石梦泉果然看到纸面上零星的黑色痕迹,对照更前一页的内容,果然墨迹和起笔顿笔处相对。“将军再看这一页——”侍郎翻回十二月上旬,只见纸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污损之处,而其后十二月中旬的那一页虽然有些墨水洇透的痕迹,却和前页的笔画完全对不上号。“很显然,这一页是后来写好,把册子拆开重新装订进去的。”
“这……”石梦泉皱着眉头,假装思考,实际是掩饰着内心的惊诧与恐惧——赵王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他既要借玉旒云之手除掉我,又不想双方的实力太悬殊,这场争斗太轻易就结束。他要的就是两败俱伤,然后他就可以轻松收拾残局了”莫非这是真的?他浑身都绷紧了,仿佛要防备随时会从暗里射出的冷箭。
“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涂改兵部的记录!”那侍郎拍案道,“石将军,这事下官决不会放过,一定查清楚。”
查?这当儿如果把矛头指向庆澜帝得利的只有赵王一个人。玉旒云只会腹背受敌更加危险吧?“不用查了。”他赶忙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记录,我想可能是有人把这一页弄污糟了,怕上头责罚赶紧重抄了一页装订进去。抄错了而已,重新抄过装订进去就好。不必大动干戈。我看竟连声张也不必,悄悄更正吧。”
“这……”那兵部侍郎本来也就想作作表面文章,听石梦泉这样说,乐得不去花那功夫。“是,下官这就叫人办妥。”因唤了书记官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
不时,石梦泉所需要的一切手续也都办妥了。兵部的人恭恭敬敬送他出门:“将军是今日就要去东台大营么?”
按照庆澜帝和玉旒云的计划,他当然是应该如此。可是,心绪烦乱,他不知道这样的行动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将来。
正在苦闷的时候,忽然看见端木槿从石狮子后面转了出来。
“大胆女子!”兵部官员中有人呵斥道,“这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
不过端木槿目不斜视,只对石梦泉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请借一步。”便朝旁边的巷子里走。
石梦泉本能地觉得必同玉旒云有关,因快步跟了过去:“端木姑娘,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跟内亲王去侍卫府了么?莫非那边有状况?”
“没有。玉旒云已经取回禁军和护军的领导权的。”端木槿道,“我是想来跟你说……”她微微蹙眉:“玉旒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在郑国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计划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不过,你要是想她活得久一点,最好速战速决把这事解决了——她是一个怎样不择手段的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端木姑娘的意思是……”
“我见过很多不择手段的人,”端木槿道,“不过,像她这样的倒还第一次遇到。”
不择手段!石梦泉苦笑:以前多少次听别人这样评价玉旒云,现在连他自己也这样看玉旒云了。但世上其实还有比玉旒云更不择手段的人啊……
端木槿并不知他心思,只接着道:“她为了成就你们的那个勾当,不惜自己服毒来迷惑对手……”
“什么?”石梦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她中砒霜毒的确是真的。不过后来中毒都是她自己做的。”端木槿叹了口气,“她的确也是精于算计的,知道用什么样的毒、服多少不会有性命之危,又算准我一定会救她……”
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既痛心又气愤,石梦泉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端木槿道,“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她先天的病根是医治不了的,但好好保养依然可以活到四、五十岁。但是如果她达不到目的,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还能不能从鬼门关转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石梦泉感觉脚下发虚,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玉旒云如果还会听什么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你吧……”端木槿幽幽道,“你要为她好,就劝劝她。”
“是,多谢端木姑娘。”石梦泉讷讷地答应,但心里想:玉旒云是一个能劝得住的人么?从十几年前开始,她就一直是为了那一个目标,遇到任何的障碍她都不会回头,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决不改变方向。怎么能劝得住?
也许,按照端木槿所想的,尽快帮玉旒云达到目的是保护她让她不再糟蹋自己身体的唯一办法,可是,救得了她命,救的了她的人么?扳倒了赵王,消灭了楚国,她能够重新成为初次见面时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么?甚至,她能够停留在庆澜元年初出茅庐的时代,哪怕是庆澜二年大青河战场背着自己投入激流的时刻——哪怕只是现在——可以么?她能够不掉进那权力的旋涡,不变成像赵王,像庆澜帝那样的人么?
他的这双手啊,或许有力杀敌,但总也无力抓住她。无力扭转命运。
他颓丧地在墙上捶了一拳,心里的痛苦和肢体的痛苦实实在在地联系在一起,忽然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果救不了她的人,难道不应该至少保护她的安全吗?
仿佛黑暗中的星火,虽然微弱,但是总算给了他一点希望。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啊!便再次向端木槿抱拳为谢,大步回到兵部门前,飞身上马,扬鞭向城外东台大营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知道大家等这一章等得很辛苦。
正好撞上我期末的疯狂时期,而这一章又偏偏很难写,写了几次都删掉了,即使是现在放出来的版本,也不是很满意。
我大概会继续去修改前文。因为大动干戈的改文才改道10章而已,中间很多脱节的地方。我看着很不顺啦……
04/25/2009 修改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