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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纱舞风动,几个人衣袍皆是被强大的冷风冲击而起。
御蓝斯和南宫恪俯视床畔,正见弥里黑袍的后背上,白色雪花方才刚刚融化。
这个时节……何来的冰雪?
难道,他从雪狼王朝的雪山之巅,直冲到了暖如春夏的莫黎城?!
凌一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勇气抬脚迈进去,他脚边,亦是落了满地的碎雪询。
他叹了口气,转身就等在宫廊下,眼眶灼痛泛红,惶恐无措。
他和弥里正准备落脚用膳时,刚至客栈门外,弥里突然身体趔趄,似被人自背后打了一拳霰。
他刚问,“弥里,怎么了?”
弥里却一句不答,不顾一切地往回赶。
他明白是锦璃出了事——只有他唯一的子嗣性命攸关,他才会如此失控。
怕弥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不敢多问,只步步紧跟着返回。
御蓝斯忙安慰,“她已服用解药,已无大碍。”
“果真已无大碍么?为何她的心跳这样微弱?”弥里怀疑地低沉咆哮,紧抓住锦璃的手,“锦璃?锦璃?你不能这样……”
他声音哽咽,似惧怕再也唤不回她。
御蓝斯身躯被封住穴道般,僵硬。
南宫恪看出境况不对,忙上前来,手指按在锦璃的颈侧,惊得忙收回手。
见御蓝斯质问看自己,他忙俯首,“哥,恐怕……她自己在放弃……”
南宫谨也紧张地挤到床前来,扬着小脸儿,担心地看御蓝斯。
“恐怕,娘亲是认定了那孩子是你的,才会这样绝望。我和曾外公说话时,隐约听到肃娴对娘亲说,那孩子比我高,长得更像无殇,还说,那孩子性子像你,太后曾说你也那样憨直……”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淹没了御蓝斯,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却还是在窒闷地喘不上气。
她心里有伤,而他的过去如此不堪,肃娴三言两语,就可刺中她的死穴。
在她心里,他定是成了她前世的康恒与南宫恪,而康恒和南宫恪不过是各有了一个女人,他却是更过分的,冒出一个孩子!
她接受不了……纵然能接受这一个,她也会惧怕下一个。
他仓惶坐在床沿,俯身下去,在她耳畔说道,“锦璃,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发誓,我不曾和任何吸血鬼孕育子嗣……你相信我!好不好……”
弥里大掌按在她心口,将强大的内力灌入,又咬破手腕,捏开她的下颌,小心喂哺。
她不肯咽,以意识封闭了整个身体,拒绝听,拒绝看,拒绝一切相助。
御蓝斯愤然将弥里扯开,抓起锦璃的双肩,抓狂地摇晃着怒嚷……
“苏锦璃,你答应过本王,要陪本王永生永世,这就是你所谓的承诺吗?”
这一晃,弥里喂入她口中的血,全部晃了出来。
艳红的血液,淌下来,染透了新换好的雪丝睡袍,她却螓首后仰,四肢瘫软,半点反应都没有。
御蓝斯忽然想到什么,忙松开她,冲出去寻找伏瀛。
*
王宫的藏书阁,不似寝宫般富丽奢华。
此处,四面墙壁胜雪,宏窗宽大,通风极好,四处弥漫着浓郁的书香之气。
一排一排的书架直通楼阁顶部,上层的书籍,需借用冗长的人字梯才能拿到。
伏瀛正端坐于藏书阁中央的桌案旁,翻看一本厚厚的古籍。
他本是进来要找一本占卜的古籍,不经意地发现了这本书,便禁不住一页一页细品起来……
这书原就摆放在桌案上的,显然是被时常翻看。
暗黄的纸页斑驳残缺,因历史久远,墨字已然模糊。
在关于蜃景的一页上,放了一枚荷叶书签。
书签上点缀一条流苏丝穗,以精致的玛瑙鲤鱼珠搭配,清新,惊艳,秀雅,温静,似它的主人。
原来,那女子是知道蜃景凶兆的,她只是不想殿下担心,才一再辩解为吉兆。
而殿下亦是爱她至深,将那景象解释为吉兆。
然而,只有他这老国师知道,那蜃景,不只是凶兆,还是……她的毙命之所。
这些古籍,史书,血族的公主、郡主们,都不喜欢碰。
苏锦璃,这奇怪的女子,却酷爱博览群书。
她与殿下新婚,殿下日理万机,她却独守此处,竟也不觉得闷么?
如此,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本书,一炉清苦的荷香,宏大寂冷的藏书阁,显得凄清寂冷。
只妙在,此处,静无纷扰。
伏瀛正想把书签放回书页上时,袍袖中,魔球倏然一道光投射出来,莹白的气流冲击,书签上的坠穗飘散开,似一抹幽魂掠了过去。
他忙拿出魔球,却见里面映出的,是一片净美无
尘的雪景。
雪地里,三个女子正在玩雪球,大的十七是苏静琪,第二个十六是苏妍珍,小的十四是……苏锦璃,她们皆是活泼可爱,容貌皆是如画中人。
大的一个玫袍似花,妩媚多姿。
第二个蓝袍似水,别样秀雅。
小的那个却是红袍娇美,艳而不俗,美得霸气四射,惊艳夺目,叫人暗睹芳容之后,再移不开眼。
魔球素来不会自己显现这样的预兆,只有在他占卜之时,才会有相应的预兆出现,这到底是何意?
却是只有瞬间,魔球便在他手上恢复了寂冷,似失了灵,任凭他如何拍打,如何发功,都再无反应。
“国师……”
御蓝斯冲进来,极快的速度,带起一股冷风,在室内回旋。
桌案上的古籍纸页翻飞,似惊飞的鸟雀,哗啦哗啦翻过了几页,正在打开的一页空白的纸上。
上面是一行寂寥而清晰的字。
“沧海桑田,浮生如梦,恩爱痴情,无常难久,怖生于畏,命微于露,若镜花水月,若命该如此,缘何执着,徒增你我烦扰?莫念,莫思,永世安好珍重。”
御蓝斯正要开口,见伏瀛惊魂不定,脸色煞白,眼凝视纸页呆怔,不禁也看下去。
娟秀的字,清新的墨,在泛黄的纸页上,仿佛前世之物,看上去有些诡异。
“国师,这是锦璃的笔迹!”
他却是读了两遍,才明白上面的意思。
这是何意?她早已经预料到自己难逃厄运,所以静默无争,甚至毫不反击地任由肃娴欺辱?!
“王妃娘娘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聪明?”
御蓝斯气得狂笑两声,身心崩溃,俊颜扭曲。
上天对一只吸血鬼的诅咒,全部在他身上得到了验证,他已然堕入地狱里,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
他荒唐而久远的过去,御蔷一封书信巧计,肃娴几番话语,一个血统不明的孩子,就这样把她逼入了绝境?!
可她给过他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他。
她已然能永生,也被他扭转了命运,她若死,便永不能再复生。
御蓝斯不甘心地双膝跪地,俯首下去,两滴泪落在了雪白的地砖上,似雪地里绽开的梅。
“师父,求您,救救她!徒儿这些年,不曾求过您什么,求您救救她……一尸三命,徒儿担不起,谨儿和无殇也不能失去她。”
伏瀛疼惜地伸手,按在他宽厚的肩上,忽然明白了魔球的暗示。
那是,她生命开始之初的美好情景,那会儿,还没有勾心斗角,还没有尔虞我诈,那会儿她只是一个灵魂净美率真的女孩。
“殿下,到此为止,九命真凤在你身边的使命已然完成。她若还有气息留存,那一对儿孪生郡主,或许还能维系生命,顺利生下来。”
御蓝斯不可置信地抬头,灼红的双眸,似能将伏瀛烧毁。“使命已完成是何意?”
“殿下忘了,老臣曾经告诉您的?”
曾经?御蓝斯因这两个字苦笑,他忘了,这是一张挽救他命运的局,可是,他陷入了局里,忘了初衷,只为那女子交付了身心。
那一天,伏瀛占卜之后,匆匆赶来。
魔球预兆,他被御之煌暗算,面临死结。
且此次,已是第三世,若再无法安度,将灰飞烟灭。
普天之下,唯有一女子可解此劫难,便是九命真凤。
于是,他在玉鳞江的大船上,等待,一直等……等来的,却是一个小丫头从悬崖坠落。
那么单薄的身骨,胆小如鼠,却奇怪地提醒他,他会死……于是,他成功躲过了那次突袭。
纵然如此,他还是怀疑,那一把小骨头,并非九命真凤。
可是伏瀛说……
“师父说,让她爱上我,帮我复仇,打败御之煌,消灭西门一族,铲平血族,一统天下。”
伏瀛和蔼地笑道,“殿下如今一统天下,谁还能挡得住么?更何况,冥冥之中,她还将翱王御风引入殿下身边,将康恒,轩辕玖,轩辕苍,苏锦煜,弥里,凌一这些本是殿下仇敌之人,俘获到殿下麾下,她已然竭尽所能,耗尽气力。”
“不……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她已能永生……”
御蓝斯本能地抓住他的袍服,若真是如此,他便拿天下,交换她的性命!
“师父,我现在要的是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伏瀛摇头一叹,大手落在他头上,“她也尽力了。满心情伤的女子,注定难以长活的。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御蓝斯忽然站不起,就那样跪坐在地上良久,每一根血脉都处于煎熬之中,忽而刺冷如冰,忽而炙烤如火,身骨剧痛,生不如死。
良久,他忽然漾出一抹邪魅诡异
的冷笑。
“她可以死,但她不能连我的女儿都带走!我不要天下,我要她回来,死也要她回来!”
前世的康恒可以为抓回她,集结天下千年神道,召唤她的魂魄,他就不可以么?
他抢了伏瀛的魔球就往外走,“苏锦璃,你给本王等着!事情不算完!”
*
夏花绚烂,莺飞草长,山崖奇秀,玉鳞江银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