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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去哪里?”
绿衣躲在刘弗陵身后,鬼鬼祟祟的左右查看路况。
见她这样慌慌张张的,刘弗陵不禁分了神去看她:“很怕?”
“我有什么可怕的?”
一听到刘弗陵的质疑,绿衣便把下巴一抬,松开险些去抓他衣裳的手,把后背挺直了。瞧得刘弗陵有些好笑,他摇摇头,也不与她多话,眉头一径微微蹙着。
绿衣跟在他后头,并非没有想过桥归桥路归路,她回她的苏武府,他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可绿衣又好奇得紧,心想这汉皇帝虽嘴上说着是为送她出宫才走的这一趟,可自出宫门就见他熟门熟路,甚有计划。他必定是有旁的地方要去。
“汉……”抿了抿唇,绿衣抬手在他背上一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刘弗陵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步子不停,忽而见到前面有烛火闪烁,他忙的一侧身,长臂勾住聒噪的绿衣,将她带到两堵墙的中间。绿衣正问他话,又胡思乱想着,未能注意到眼前情况,着他这么一带,难免吓了一跳。两只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刘弗陵身前的两片料子。
那夜行的执金吾骑着高头大马晃晃悠悠从他们眼前而过,灯光自他的脸上越过,到她的脸上,又渐渐离了开去,沉于黑寂。
绿衣长长吐了口气,她小声说:“好阔气!”
刘弗陵掠了眼去,将目光从那抓着他衣襟的嫩白十指上移开,问她:“未曾见过?”
绿衣把头点得和拨浪鼓似的:“没见过。怎么这样气派?”
刘弗陵便笑笑不答,执金吾虽车骑甚盛,然而与帝皇出行相比,仍是不可比拟的。
待那一整条街道又归于安寂,两人从墙中出来,又往前走。走了一段,绿衣瞧瞧周遭有点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再度追问:“嘿,我们到底去哪里?”
“你可唤我六哥。”
“我才不呢!好好的,倒让你白占了我的便宜!”绿衣把脖子一扭,鼻子里发出了几声轻哼。刘弗陵也不和她争辩,看着那屋舍就在左手边,他快走两步上了前去。绿衣见到,也忙的扭转身去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了不得。道他们是到了哪里?竟是绿衣前几日才来过的质子府!
她看到刘弗陵上前敲门,登时一个跃步跳过去,挡在了他的手底下。双目炯炯的看着他:“你还是跟我回苏翁府上吧。明日天一亮,让苏翁送你回去。”
刘弗陵便低垂了视线,定定的望着她,一言不发。绿衣被他那迫人的目光看得有点儿难以为继,不得不喃喃的说:“这是质子府。你是汉皇帝,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我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以一敌百。”
她的话这样直白简单,简单得刘弗陵有一个瞬间不知道以怎样的言语来回复她。她知道这是质子府,也在第一时间明了以他的身份去到质子府可能会有的危险,她没有质问他究竟来做什么,却摒弃一切外在原因担心起他的安危。就像刚才,她宁愿留在她不喜欢的汉宫内,只因为他身体不适。
刘弗陵浅浅吸了口气,将那鼻端隐藏了她身上一丝香气的空气吸了进去,才缓缓笑了:“届时你可先行逃命去。”
“那怎么能行?”绿衣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我五哥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仗义!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明明她之前还很讨厌他,然而她现在说不会丢下他不管。不会丢下他不管啊……刘弗陵将这句话在胸前里徘徊了几回,微垂下眼皮,他嘴角的浅笑有点凝滞。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便一起进去罢。”
“哎!你等等!”这一回绿衣来不及阻拦,他已敲响了那门上的铜环。
此时正是宵禁,极少人,几乎是无人会冒着叫那执金吾抓住笞打的危险到别人家去。因此隔了一会儿,才有人在里头低声问:“何人来访?”
刘弗陵正待开口,绿衣见着拦不住,忙伸手虚掩他的口鼻,指指自己。上了前去,她把下巴靠在那门缝上,也学着里头的人低声回答:“是我。前几日同那金建同来的李绿衣。有急事来见王爷。”
那门内的人等了一会儿,未着急给绿衣开门。绿衣就扭过身,对身后的刘弗陵说道:“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说自己是谁,只管说是我的六哥就好啦!”
边说边看了看刘弗陵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挤眉弄眼的一阵,自言自语道:“我五哥也是与阿爹相像,与阿娘并不相像。应该不会怀疑吧。”
不待刘弗陵回答,那门打开,冒出一个黑黢黢的老苍头。绿衣觉得奇怪,上一回还是妲雅开的门,这一回怎么就变成一个陌生的老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