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页
- 没有了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wuxianliuxs.cc,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她想到这首辞,再对比自己的罪过,不禁也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如她这般,还有什么资格存在于正则的生活中,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与正则的共同生活,她今天的选择果然是最明智和正确的,看来冥冥中,老天已经给她的心灵指正了方向。
任西感到了久已未有的轻松自在,他和杜若,曾经的一对恋人,今天的两个朋友,心结打开后,在他们之间,紧绷欲裂的弦丝便不复存在。对他而言,郁积在心里多时的苦恼郁闷终于有了倾泄的机会。他和她,今生今世,也许做不了情人,那么,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做朋友,他这半辈子在商界摸打滚爬了多年,一个能谈心的好友也没有,有的只是商场上互相利用的合伙人或者说商业拍挡,像今天这样的谈话,他从来不敢奢望。
当尴尬的情绪解除了,火车仿佛开得也快了起来,前面这站就将是杜若的目的地了,杜若开始收拾大衣和包,任西不禁有些焦躁和心虚:“还有一会儿呢,干吗这么早就准备?”他想拦住她,一种幼稚而孩子气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好像拦住了她不让她收拾行李,就能拦住分离时刻的到来,不知为什么,他已经颓丧的心,在此时竟越来越生出了抗争命运的欲望。
“我的行李还在前面,我得去弄出来,这动车只停两分钟,我怕来不及。”杜若并没有感应到他的痴心,手臂上挎好了大衣和包,笑着伸出手:“再见了,任西。”
“我帮你。”任西似乎不愿意听到再见两个字,虽然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回应她的告别:再见。她的手,比从前还要温暖和柔软。
“不用了,你腿也不方便,对了,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既然决意要拖着病腿出门,我建议你还是到了那个城市后,能停留时间长一些,定期去当地的医院复查,不要急着到处跑。反正现在你也有时间,不是吗?腿要是因此而残疾了,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那后悔可真的来不及啦。任西,最后听我一句,好吗?人生还很漫长,我们都要保重。”杜若拉着他的手,友爱地晃了晃。
任西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着面前刚刚相见就要分离的爱人,两个半小时,经过了一年的分离,他仅仅享受到了两个半小时与她共处的短暂时光,他仅仅沉溺了两个半小时与她共渡的温馨愉悦,终于,他们还是要说再见了,他们还是到了永远分开的时分,尽管在两个半小时里面,他一度以为这就是永久,他一度希望这就是永久。不顾他难舍的心情,列车已经开始广播进站信息,提醒到站的旅客提前作好下车准备,杜若听见广播知道车就快要进站了,她挣开了他紧握着不放的手:“再见。”她又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向车厢前走去。
她瘦削的背影被后面跟着准备下车的旅客挡住了,很快就消失在任西的眼里。他呆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见……”你这样轻松地对我说再见,可是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有再见之日吗?他的眼睛盯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眨都不敢眨一下,直到车厢走道里挤着下车的人全都不见了,本站新上来的旅客也都已经各自落座,就连刚才杜若的座位上,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胖胖的大妈,广播里播音员小姐柔柔的声音伴着音乐传来,轻轻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列车就要起动了,请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旁边有人在起哄:“这广播的什么呀,也不及时更新,太out了吧,现在都不让进站送人了,还让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我说,送亲友的同志倒是在哪儿呢?不都在车站外面嘛。哈哈,况且同志这个词也早就别有深意了,还用,真是要笑死人了。”那人的同伴们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似乎惊破了任西滞留不前的思维,他突然朝前奔过去,在车门就要关上的一刹那,冲下了火车。他的行李箱甚至他的手杖都留在了车上,他就这么空着手,跳到了站台上。他刚站稳,车门就缓缓关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列车,那鱼一样光滑洁白的流线型的车身,转眼间便起动加速,飞快地刺破车前的气流,驶向远方。远方,藏着多少希望和梦想的,都被憧憬的人们称作远方,可是此时的任西,却想把希望和梦想寄托在身边的人和事上,寄托在刚刚消失的,他正要追赶的那个女子身上。
他走不快,一蹦一跳地向前追赶,眼看着前面的人群朝出口处涌去,他不免心急如焚。那拥挤在出站口的人群中,有他要追赶的杜若。他要快一点追上去,追上她,至于追上去追上她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但心底有一个强烈的欲念,在催促他追,向前追。
他为什么没有问她的手机号码?多么奇怪,现在刚认识的新朋友第一件事都是记手机号,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不过,就算他问了,杜若会告诉他吗?这个问题得追上杜若,才会有答案。他边往前赶边胡思乱想。
幸亏他把车票放在口袋里,他发现如果没带车票,连车站都出不了,不觉暗自庆幸。他赶上了出站的大部队的尾巴,边走边踮脚向前看,向四周看,他高高的个子再加上不时地踮起脚尖,在人潮中显得鹤立鸡群,按说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他的眼睛。可是,他的视线所到之处,都没有杜若的身影,他顺着人群走出了出站口,挤在车站广场汹涌的人群中,前后左右都是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是没有他要寻找的目标,起风了,广场上空有一大片乌云低沉地被风刮着旋转着压了下来,整个广场似乎被这乌云转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在这个旋涡的中央,任西无助地停了下来,停在了茫茫人海中,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