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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便被他带到了净室。她不肯抬头,一是当真难为情,二来……她埋在他颈窝,耳畔是他柔声轻哄,他那些甜言蜜语,她在心里丝丝回味,嘴角咧开灿烂的笑。他这样的家世,难得好脾气迁就人,平日受多了他严厉管教,她偶尔也会借故撒娇。
结果呢,待她窃喜着被他放下,稳稳当当落了地,她偏头从眼缝里往外瞅,一眼瞥见齐她胸口高的深木盆,还有一旁搁换洗衣衫的锦榻。她有些傻眼,没料到头一回恃宠而娇,好似,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一心以为诉过衷肠,缠缠绵绵的情味儿还未散去,接着便该是花前月下。园子里靠坐着,说会儿子话也是好的。
瞧她一脸惊愕,他手掌挟着她侧脸,微微使力摆正她脑袋。她尚且带了迷糊,杏眼仰望他,渐渐的,读懂他眼底那抹浅显的调侃。
“可惜。阿瑗若然再闹腾片刻,本世子便动手与你宽衣。”他手掌抚着她肩头,目光在她身上放肆打量。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使的小性子,于他看来,刚刚好,正中下怀。
她异常羞窘,手臂唰一下从他脖子后抽回。这人太精明,她偷偷捂着的小得意也瞒不过他。
此处乃净室,他离她只半步之遥。他伟岸的身形笼罩她,两人间环绕的气息,像是着了火,氤氤氲氲,灼热起来。彼此都不出声,如此静夜,他自沉稳如故,而她,敌不过他轻飘飘一个眼神。
她觉得不自在,小手抵着他胸膛,噔噔向后退出两步。他气息太炙热,撩动着她,她怕引火烧身。
怕成这样。他深看她一眼,回转身离去。
屋里倏然没了他身影,压力尽去,可也令她有几分莫名失落。这人怎地一声不吭,突然就撇下她。
她环顾四周,想起这是他更衣梳洗的地儿,绯红着脸颊,盘算着赶紧离去,她一姑娘家,待在男子净房,太不像话。
刚抬了脚,却听外间有依稀动静。他在与人说话,屋里不止他一人!
她吓得赶忙止步,再不敢轻举妄动。竖起耳朵,好似听见有重物落地的声响,还有,甲胄摩擦的铁器声。
她忽而明白了,跟他进来的,是院子里当值的护卫。直等到他屏退了人,亲力亲为,提了两桶热水进来,她才眨着眼,有些猜到他意图。
“您今夜,不回府上么?”
他高挽了袖口到手肘,露出遒劲结实的手臂。并不答话,倒好了水,将空木桶靠角落里,贴墙根儿放好。这个男人做事一如既往的严谨,细节处面面俱到。她默默看着,只觉他身上许多可圈可点之处,无一不叫她欣赏。
他回身,眼里有莫名的光。当她跟前,一颗颗解着盘扣,眼看是要褪去外袍。
“这般,够不够显然?留下陪你,不是正好如了阿瑗的愿?”
她呆若木鸡,反应过来,急急转身往门口奔。他早料到如此,半道截了人,长身玉立拦在她跟前,衣襟已半敞,好在里边儿还有月白的里衫。
“不肯侍浴?”
她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额前碎发落下来,很有些羞不可抑的惶急。早顾不上他今夜宿在何处。
“夜深了,亥时已过。我这就回房。”她慌不择路,一门心思往边儿上窜。他不过微微侧身,便等来她自投罗网。
她被捉了肩头,动弹不得。随即,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细碎的绒发,沁凉的唇瓣印上她标致的美人尖。他的吻很淡,不似方才热烈,有种干净的味道。
“勿闹,漱洗后早些安置。柜子里与你备了换洗衣衫,挑喜欢的用。”
她这才明白,他动手打水,却是为她备的热汤。侍浴一说,不过笑闹。
净室里悠悠爆了个烛花。
她整个身子浸在热汤里,脸颊酡红。那人守在外间,很守规矩。帘子遮得密密实实,他并未擅自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