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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磊元旦过得颇为苦逼,他已经一连值了三天班。
副手张振新婚不过半年,何儒章家里那口子在医院比他还忙,乐乐总是需要人陪着过节的。春节的时候不用问肯定是全员备战,虽说元旦不算年,但好歹也是个换年历的日子,这时候让他们放假了,春节的时候使唤起来也理直气壮些。
周黎每天给他发短信,对三叔他们只字不提,只说平安到达,一切安好,顺带说说兴城的变化。
不忙的时候周磊就把那些短信翻出来看看,其中还夹着彩信照片。
老树伸着光秃秃的枝条立在村后小路上,白皑皑的野地里小路一直通向远方。
周黎手指抚着手机屏幕发呆,他当然认得那棵树,那条路的尽头曾经是他们的家。照片上并没有老房子,只有那条通往老房子的路,恐怕时隔多年,老房也早已不在了吧。
年少时光的记忆就这么不经意地撞进来,空气都好似变得粘稠起来。
周磊嘘口气,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值班室条件实在一般,沙发年纪也大了,这几天睡得他骨头疼。
那天听罗安讲过周黎的事儿之后,周磊觉得自己能理解周黎了。恩怨分明大丈夫,他周磊可以不把周老三他们放在眼里,但周黎如果也这么做,那就是另一种忘恩负义。所以去就去吧,有些事儿他自己记得就可以了,周黎能放下也好。等以后年纪大了,她也多几门亲戚走动。
可惜世上事知难行易,即使周磊想了一百种开解自己的理由,但心底深处的失望却是掩不住的。
好在这些年他早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想当然的事,因为你的想当然并不是别人的想当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如是而已。
周磊眯眼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再过几个小时何儒章那货来接班后,就轮到自己休几天了,到时候……还没等他想明白放假做什么,警报突兀地响了。
火舌舔吻着建筑,沿着楼体一路攀爬。七层楼高的会所三楼以下已经一片火海,三楼往上全部被浓烟遮蔽,周围被大火映照的一片通明。呼呼的风声、刺鼻的异味烟尘、尖锐的警报、噼啪爆裂的乱七八糟的声音、一阵风来吹淡了浓烟,楼上呼救的人挥着手臂衣服声嘶力竭……一切的一切混杂的近乎妖异,高压水枪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乘着风色肆虐的火海,眼看着四楼也快被吞没了。
“……地上七层地下一层,一共八层建筑,地下是停车场,地上一二层是饭店,三层是酒吧表演场,四层泳池洗浴,五六七层都是客房……”酒店经理指着铺在车头上的消防全图,声音止不住的抖。
周磊带着小队长围了一圈,手指敲敲图纸:“就一个正门?其它应急安全门呢?”
“没、没有……当初装修的时候……”
“客房通顶楼有没有楼梯?”
“有,在这里!”
“楼里消防配备呢?缓降绳、密闭门、喷洒器都能用吗?”
“还、还行……”
“能还是不能?!”
“有些能~”经理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才控制了舌头,顺利说出话来。
周磊不再看他,指着图纸布置一番。
“一队带云梯搭桥,二十分钟内务必保证顶楼通道搭设成功。”
“是!”
一队橙红的身影跑步离开。
“二队从东面五楼突破,这里,还有这里,组织人员向上疏散。”
“是!”
另一队也迅速就位。
“第三队……”
这是就听警戒线外一片惊呼,周磊百忙中回头一看,有人沉不住气从窗口跳下来了,混乱的现场里,那人趴在地上不停抽搐,医护人员拥上两个。
“三队跟我从正面进入楼体,逐层向上,注意自我保护——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摸着了,有一个算一个,甭管死活背出来再说!”
“是!”战士们轰然答应。
“老周!”何儒章一边扣着帽子上的安全带一边往这边跑,“我去,你指挥!”
“来的正好!”周磊没废话,“支援马上就到,你安排!”
说完,带着人就冲进了冒着浓烟的大门。
朱晨带着防毒头盔手足并用在二楼里爬,一片昏黑浓烟滚滚,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地疼,呼吸声冲刺这耳道,四周的声音有些失真。
一边爬一边四下摸索。视线受到严重干扰,一尺之外就成了盲区。
棚顶什么东西掉下来,碰的砸在他刚爬过的地方,朱晨盲目地回头看看,继续往前摸。没出几米,他就摸到了一只脚,确切的说,他摸到了一只鞋。他顺着鞋往上就摸到了人的腿。绝缘隔热的手套摸人的感觉很奇怪,那是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似所有感官都被手套隔住了,手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朱晨机械地把摸到的人往后背上搭,拽了两下没拽动,脸贴着地一看,才发现这人身下还压着一个,他压在那人的背上,而身下那人则反手扣着他的大腿。
朱晨使劲推了两下,两个人都没反应。
试了试一次背两个,不行。
朱晨拿起工具撬开那人的手,把上面这个甩到背上,返身猫着腰往回跑。
朱晨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是男是女,只记得这些人都无声无息。
朱晨的心头一阵火热,继而又一片冰凉。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灭火战斗,更不是第一次往出背人,却第一次这样,有一种无止无休做梦似的感觉。几乎每爬一段就能摸到人,几乎每个人都没反应。
这是做梦吧?无声又残酷的没有终点的梦。
他是拽人背人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