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wuxianliuxs.cc,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吃过饭,三人说了会儿闲话,那宗和带上钱回去了。
却说胡二爷醉眼朦胧,抱着将军罐回到家里,家的问他抱着什么东西,胡二爷舌头倒板,说话不便,心里却明明白白,也不言语,只是痴痴地傻笑,搂着将军罐上了床。一觉醒来,日已高起,看见枕头边的将军罐,心里又得意起来,盘坐在被窝里,打开盒盖,取出罐子把玩不已。胡二爷对古玩本不在行,又加上这是高仿品,他那双拙眼,如何分辨得出?把玩了一会儿,满心欢喜地装进盒子,匆匆吃了早饭,让老婆取来一块大红锦缎包裹皮,把将军罐包上,雇了辆车,直往琉璃厂北街的顾三爷家去了。顾三爷是京城里的老玩家,年轻时,成天泡在琉璃厂,靠拣漏为业;上了年岁后,便躲在家中,靠着江湖的名气,专门给人鉴定古玩,抽点彩头。这些年名气大了,干脆拿捏起来,不再看小件了,抽的彩头也越来越高,看一回,至少大洋十块。京城的玩家,大凡要进大件的货,不找顾三爷把握,心里就不托底,不敢轻易地接手。即使偶然吃进一件大货,不找顾三爷看看,心里也不踏实。
胡二爷到时,顾三爷正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躺椅上,翻看一张京城晨报。椅边茶几上的茶杯正冒着白气,看样子是刚刚斟上的。胡二爷进院,先按老规矩,在地上给顾三爷跪了安,起身后把装将军罐的盒子抱在怀里,走近身来。
“二爷又淘到什么啦?”顾三爷扔下手里的报纸,躺在椅子上没动,望着胡二爷问。
胡二爷得话,把盒子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将军罐,一脸得意洋洋,“昨儿个淘了个大件,一个元青花将军罐。”边说边捧在手里,要递给顾三爷看。
顾三爷只听得元青花将军罐几个字,嘴角就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根本不伸手去接那玩艺,只瞥过一眼,当即断定,“高仿。”
胡二爷觉得两手猝然被子烫着了,哆嗦一下,将军罐跌落下去,“叭”的一声,摔成碎片。胡二爷刚要弯腰去拾掇,顾三爷开口道,“不用了。二爷,您看那胎质,分明是苍山高陵土做的嘛,元青花的胎质,是从波斯进口的波斯高陵土烧制的,东西老、透、滑、韧,打碎之后,像煮熟的蛋清一样。再看看您这碎片,多糙呀!”看胡二爷脸色煞白,额角直冒虚汗,两腿觳觫,知道他吃了人家的局,便安慰道,“老二呀,淘这种大件,事先您得多打听打听,元青花将军罐,早年听说宫里只存一件,几个老前辈见过,还心存疑虑,说它的釉色不大对劲儿。这种东西,眼瞅就要绝世了,怎么会淘到您手里?退一步说,要是真到了您手上,您拿得住吗?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再遇上这类东西,不找三个玩家看过,您就别碰它;三个人看过,其中只要有一人质疑它,您也别碰,这是规矩。您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遇事要先稳住神儿才行。咱们玩手,最忌讳的,就是志在必得,要不怎么把咱们这一行叫玩家呢。一旦您志在必得,那就离吃局不远了。怎么样?这次吃得狠吗?”
“噢,没多少,没多少……”胡二爷结结巴巴地应着。
“还没多少呢,”顾三爷不依不饶,“看您那头汗,就知不是个小数目。”顿了会儿,又宽慰他,“行了,权当破财免灾了,往后,小心些就是了。这回算是我帮您,十块大洋就免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胡二爷,两眼直冒火,说了句,“我找那混蛋去!”
“嘿,又来了,您找得着吗?”顾三爷劝他。
胡二爷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去,说了句,“我知道他住在哪儿。”便转身冲了出去,呼嗤呼嗤一口气跑到琉璃厂南街,拐过两个街口,找到那家破落户,挥起老拳,“哐、哐”凿门,却不见里边有人来开门,倒是惊动了左右邻居,纷纷从家里出来,惊觑觑地围观过来,问道,“您要找谁呀?”
“姓甄的破落户,那光棍,我找他算帐!”胡二爷瞪着两眼吼叫。
“什么姓甄的破落户?”邻居们说,“这房子的主人姓王,这房子常年出租,隔些日子就换一家房客。”
胡二爷听了,一肚子气,不知朝谁撒,狠踹了几脚大门,噙着眼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