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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这样的日子实在难得, 甘蜜的面颊覆了层薄绸似的拂。
像是雨后被凿过的地面,洼着的坑里很快便蓄满了水那般,涟漪不断。
宋慕之仍然保持着被她扯住衣角的样子, 半侧首地立着,转过身来望着她,整个人宛若苍寥劲松。
帐帘原先便被半挑起, 往两侧略掀开,满目生辉的中央, 小姑娘正俏生生地半立着跪在那儿。
甘蜜原本被宋慕之抱上了楼来歇息, 却是暗自陷入自己的情愫中。
脑海里不断上演着他刚才半蹲下去,自然无比地去解她高跟鞋细扣的模样。
宋慕之清劲的肩线随着半蹲划开笔直挺括的线条, 就这么敞在她的眼皮下。
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小姑娘心潮迭起,当即便主动地喊了老公。
其实原先也喊过, 但今天与以往不同, 连带着嗓音的尾调都有些不明。
轻却扬起的一声, 确切的, 自发的。
想着以往她喊他的时候,宋慕之每每那般的表现……甘蜜其实也藏了点心思。
大抵就是很喜欢便是了。
可眼下, 宋慕之目光沉凝, 幽然着宛若深海里潜伏着的暗礁,半隐若现。
眸光漆亮着叫人心窝儿都要化了。
瞧着也不像是不满意啊……
只是为什么这么沉默?
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世界好像都沉寂下来,光速地褪了颜色,唯留两人的光景鲜明又灿烂。
甘蜜等得心焦, 一时半会儿也有点愣住。
比以往反应都要迟钝些。
小姑娘细瓷似的脸像是抹了层彩釉,涔着四处散开着的淡淡的粉。
她小声地唤他, 试图清清嗓子缓解莫名干涸的喉口,“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宋慕之彻底转过身来, 长腿稍迈,几步便抵到床沿,半俯身来睇她,“我看你是不想让我走了。”
……?
她有吗?!
还没弄明白怎么就不想让他走的缘由来,宋慕之动作比什么都快,双手摁在被绸上,就这么撑在甘蜜身体两侧,往前倾着低头,声音淳沉。
“等我回来继续喊。”宋慕之垂首在她的红唇上咬了下,“到时候喊个够。”
他话落,手探向小姑娘穿着秀禾服的侧边穗扣,往里便大力地捏了下,继而随意地捞过帐帘里的绸质小毯,拿起就往她身上盖,继而起身,颀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起的红帘中,直至再也看不见。
再次被偷-袭了的甘蜜垂眼,看斜侧边近乎散开了的穗扣,攥起便是一个小拳头。
……喊个够?
才不要如了他的愿。
她还想锤他锤个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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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再下楼回到宴客厅时,厅内相较于之前更为热闹了。
只是这份热闹中掺和了额外的事,像是在讨论近期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笑柄之类,重点不全然在晚宴上。
原先被聘用以记录婚礼全程的摄影团队是法国专列直飞过来的,此刻见了这样难得的场面,更是将镜头直怼在了某一桌。
是甘家几位公子的那桌。
宋慕之微整袖口,将视线落过去。
甘鄞合尽显醉态的脸跃然于上。
梁音婉站在他身边,像是在倾身嘱托。
但他似是没什么意识,身子往后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和旁边的几位甘家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慕之随便寻了个人问他缺席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那人绘声绘色演绎一番,直接便兜了甘鄞合的底,“刚刚醉得不行,非要大闹洞房呢,不过那会儿你们俩刚好上楼了,就没成。”
“大家伙都在看热闹,后来伯母就过来喊人扶他回去坐了。”这人说着说着,还把甘鄞合应下自己婚礼被闹洞房的大话尽数给转述了过来,话落便有事走开了。
宋慕之没往那桌迈,他接下助理递过来的酒杯,刚要转身,先前摄影团队的人见宋慕之总算下了楼,直接涌上来。
询问和亲情向相关的剪辑素材,以及要不要再接再厉地将镜头定格在甘氏一桌。
宋慕之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杯壁上,将一切暗收眼底。
此刻他视线从大醉的甘鄞合身上收回,听此只淡然一笑,用流畅的法语回道,“继续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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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鄞合这一茬未能掀起巨浪。
晚宴的氛围随着渐渐深沉的夜,紧跟着变得热络。
但再冗长繁盛的宴会终归也有即将落幕的时刻。
临近最后结宴的关头,双方父母协商好了后拍板,做了主让宋慕之上楼歇息。
接连下去的三天还有照例而来的宴席,到时候还有得忙。
今晚的重中之重是派送部分需要出岛回城的宾客,以及安排好留宿在甘枳岛的另部分宾客。
到底是长辈,有关于婚宴的经验,知道怎样协调最好,便朝着还留下的宋慕之提议道,“今天是你们小两口的大喜日子,良辰吉时就别耽搁了,后面的交给我们。”
宋慕之也是难得成了没有坚守“早退”的那位,他微微颔首,到底惦记着还在楼上等他的小姑娘,“那我先上去了。”
临上楼前,他到底还是顿下,继而朝着后厨的地方迈。
要了份现做的,堆满了三层塔架的糖水。
甘蜜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敬酒前倒还偷摸着吃了点大厨专门给她辟的汤盅。
但肯定不管饿。
这样想着,宋慕之转念又吩咐着,要了她爱吃的烤乳鸽和桂花山竹糕。
这回可是实打实地被双方长辈撞见。
面面相觑间,望着那些看起来就甜腻腻的,小姑娘最爱的零嘴儿似的吃食,纷纷沉默了会儿。
掩饰得可真好。
这分明是早有打算,一颗心也全都飞到了楼上的完美诠释啊!
顾不得其他,长辈们没拦人,纷纷揶揄着催促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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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宋慕之后,小姑娘呆坐着,很是无聊。
得了空之余,甘蜜也没休息太久,赤着脚迈入地毯,转悠着开始打量起这间所谓的新房。
这间房她和宋慕之都没来过。
因为是购入使用的私家岛屿,岛上的所有区域在以后大抵就是两人用来悠闲度假的地方。
但即便是这般,新房在布置上还是下了血本。
梁音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简单。
格调极为古朴,风华尽数蕴藏在内里。
四面环海的套房,从玄关迈进去便是层层落下的暗红纱帘,刮过沉黑的梨木地板,彼此辉映。
半开的雕花窗栏旁立着山水墨画图的屏风,四开八面,十分大气的一整盏,却是奇异得显着秀巧。
半汩开的假山流水是套房内中央汪着的唯一动处。
屏风往里是一扇全落有海景的窗,此刻因为天色将晚,携着晨昏交替间的深蓝色。
荡着的纱帘半透,依稀能觑见套房内里的光景。
蹿行过去的左面环三海处,便是坐落着的卧房。因为岛上白天日晒时间非常长,也过于亮堂,其他落有的各色纱帘早就沉沉地叠垂着以作遮挡。
房里是梨木的架子床,床褥绣有龙凤褂上的褂皇式样以及秀禾服上的图纹。
不过早先便做了改良,换成柑橘果结成之前的花朵式样。
绸质的底皆是丝丝勾着的手工出品,触感宛若流动的豆腐,十分娇贵。
方才甘蜜不过是在上面躺了会儿,直接就起了褶,但这褶也颇有讲究,泛着粼光一样的亮。
甘蜜转了圈复又钻进去,再抬头看。
大红鎏金的帐帘里,光被切割成四散着的亮,是暖暖的红。
甘蜜望着那一对并排着的鸳鸯枕,伸手好奇地戳了戳,继而笑着崴倒在丝绸褥上。
小姑娘攒烧着不知名的火,伸出手,掰着秀粉的指尖。
她打着转滚来滚去,继而不知道滚到架子四方的哪个边沿,小脑袋被人用掌心抵住,继而缓缓地往里推,“摔下来的话头先着地,脑袋不要了?”
甘蜜当即顿住,再转了半圈回来,仰躺着去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