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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前,监工们待着的木棚子中。
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两抹八字胡,账房先生打扮的老家伙正聚精会神地拨动着手里的算盘,旁边还有计数的伙计朝这里喊道:“七年陈五袋三年陈十袋.七年陈九袋.”
而在他对面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粗糙的木头桌子,桌边一个膀大腰圆满身肥膘的男人正在胡吃海喝。
将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食物咀嚼咽下后,他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拍了拍肚子后,他抬手又将桌上的几块生豆腐用刀切好下到了烫着咸菜的热锅中,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他朝一边算账的账房喊道:
“老宋头,你可得给我拨好了,千万错不得,算盘子虽小,可比我四当家这颗脑袋还大,你得记住,你手里拨着的,是我的脑袋!”
“四爷您就放心吧”,老账房头也不抬的回道:“大清还在时,我也是在府衙当差的,吃了三十年的官粮,可还没磕掉过一颗老牙啊。”
“凡事仔细点错不了!”
四当家不爽地瞪了这老家伙一眼,他们黑虎帮虽说是城东码头这块有数的大帮派,但这些货物可都是各大商号运给北伐军的军粮,要是出了差错,别说他了,恐怕连他干爹雷公的脑袋都得丢!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伤脑筋的事,抬起筷子搅了搅沸腾的汤锅,他夹起一块豆腐吹了口气后送进了嘴里,感受着丝滑的口感和那淡淡的盐渍味,四当家紧跟着又抿了一口烧酒,满足地轻哼道:
“吃了咸菜滚豆腐,民国主席.不如吾~”
“嚯你这杂碎还挺会吃啊!”
就在这时,木棚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四当家皱眉望去,一个身形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个脸色阴翳的小个子正站在棚子前。
“杂碎?”他扯起嘴角,眼神不善地看向来人,“你刚才说的杂碎是在指我?”
郑继荣笑了笑,走到了这胖子的面前,低头看向他淡淡说道:“别误会,我并不是单单指你,我的意思是”
他扭头望了一圈四周的帮派监工,沉声道:“你们这帮家伙都是杂碎败类,畜生中的畜生!”
“去nm的!”
四当家闻言大怒,从椅子上暴起后举起拳头就要砸向面前的男人。
郑继荣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微微扭头避过这一下的同时,脚下一勾直接将炉子上的汤锅踢到了这胖子的面前!
沸腾的汤汁瞬间倾浇在四当家的身上,生起了一阵阵的白烟!
“啊!!!”
毫无防备的四当家顿时被烫的满地打滚,杀猪般的哀嚎声响彻在了整个码头上,不仅工人们,就连监工也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惊疑地看向了木棚这边。
“烫烫烫!!!”
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此时的四当家也顾不上查清这小子的身份,他抄起藏在桌子下的砍刀,就要朝郑继荣劈来!
正要上来的小弟们见状也都纷纷止住了脚步,不愧是他们黑虎帮的四当家,就算被烫了个狗血淋头,但却依旧能打出这猛虎下山一般的气势!
只不过,这一刀还没来得及劈出,冲到一半的四当家就如同被摁了暂停键一般止步在了原地。
“诶?过来砍我啊,怎么不动了,怕了?”
四当家恨恨地看了眼正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彭奕行,他咬牙强忍住皮肤烫伤的剧痛,朝郑继荣喊道:“用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跟老子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呵呵”,郑继荣闻言不屑地嗤笑:“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跟我打.你也配?”
他接着走到桌边,先是拖起一张椅子坐下,点燃一支香烟后,瞥向他问道:“你是哪个帮派的?”
“黑虎帮!”
四当家大喊道:“我干爹是黑虎帮帮主雷公!你又是混哪里的?”
“雷公?”
郑继荣闻言脸色有些古怪,怎么哪里都有叫雷公的嗨道老大
“没听过”,他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回去告诉.算了,还是换个人吧。”
郑继荣说到一半扭头看向躲在账台桌下的老账房,“回去告诉那个雷公,从今天起,这几个码头归我斧头帮管了!”
“什么?!”
四当家听到后,大怒道:“斧头帮的地盘在闸北,码头这里一直是我们黑虎帮的地盘,你们敢越界?!”
“呵呵”,郑继荣指了指周围的沙袋,笑着问道:“这些东西都是哪家商号的?”
“这是四大粮商联手买给北伐军的军粮”,说到这里,四当家狐假虎威道:“你们斧头帮得罪我们黑虎帮没关系,但那帮当兵的可不是你这样的嗨帮能招惹的,识相的现在就给我滚,不然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
“原来如此”,郑继荣点了点头,接着又运起内力高声问道:“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四大粮商给了你们黑虎帮每袋五铜板的价格,但你们却只给工人两袋一铜板的工钱?!”
掷地有声的话语瞬间地响彻在整个码头工人的耳边,听到郑继荣的话后,每个工人都眼带震惊地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知道黑虎帮肯定会克扣下自己该有的酬劳,或许三成或许五成,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扣了九成这么狠!
工人们瞬间沸腾了起来,交头接耳的同时都神色不善地望向木棚中的四当家和周围的监工们。
见到这一幕,四当家连忙摇头否认道:“你胡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我们收的酬劳不过一袋一铜板而已!”
砰!
他话音刚落,子弹便打在了他脚下的地面,溅射起火花的同时也吓出了这家伙一身冷汗。
“我最讨厌别人说谎话骗我了”,郑继荣吐出一口烟气,淡淡问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一袋到底多少钱?!”
望着彭奕行手中那冒着阵阵青烟的枪口,四当家沉默了少许后回道:“没错,就是五铜板,可这价格又不是我定的,是”
砰!
这时木棚中枪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击中的并不是地面,而是这家伙的眉心。
郑继荣踩灭烟头,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后,缓缓地走出棚屋外。
他环顾了一圈正在紧紧盯着自己的工人们,高声喊道:“我是斧头帮帮主郑继荣,我知道你们没人认识我,我也是前几天刚来的上海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