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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千玑看着周围燃起的熊熊火光,骂了句脏话,难不成她这辈子还是得被烧死?
她抬头望着独孤九紧绷的侧脸,心急道:“想想办法啊!”
冲出去的话等着他们的刀光剑影,待在里面就是被活活烧死,独孤九的眉心都快拧成了川字,片刻后他偏头注视着卿千玑,幽幽开口:“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卿千玑被烟火呛得咳嗽了几声,听清楚他的话语后又被气笑了,“神经病啊,谁要跟你一起死,干脆你自己冲出去吧,别带着我了。”
如果是独孤九一个人的话,要突围是不成问题的,可惜带着她这个瘸腿的。
“救不了你,我就陪你一起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微微诧异了一下,卿千玑总觉得这句话格外耳熟。是了,浮屠塔前墨重华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泫然欲泣的语调,她几乎是冲着独孤九吼出来的,“你这个傻子,是不是喜欢我啊!”
“谁他妈喜欢你,老子眼睛可没瞎!”独孤九回过头,房梁上的柱子被烧断,倏地坠落。
眼前的景色转换了一圈,卿千玑被独孤九推开跌倒在一旁,回眸时看见他被火烧着的柱子砸晕了过去,她真的要忍不住落泪了,匍匐着移到他身边,空气中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她像是没看见柱子上跳跃的火焰一样,伸手就往那上面抓,想要把它从独孤九背上移开。
“你就是傻子,是全京城最傻的傻子!”
“哗啦啦——”燃烧着的门轰然倒地,卿千玑抬头一看,瞧见了火光中一身黑色的墨重华,带着冬日里才有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你疯了吗?”拦腰将她抱起,注意到她被烧伤的手,以及小臂上还未拔出的羽箭,“你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吗?”
就为了让他心疼是吗?真狠啊,这个女人。
卿千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是不是死了啊,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不准哭!不要眼睛了?”墨重华俯身将她的嘴堵住,两人在绝境中互相拥吻,仿佛离了岸快要溺死的鱼,几乎都快忘了,相濡以沫的两条鱼,最后也都是要死的。
墨重华却突然生出了一股天荒地老的错觉。
一只柔软的小手奋力推开了他的胸膛,卿千玑喘着气道:“独孤九,快救救他!”
闻言,墨重华沉默着起身,大步流星地跨出了火门。
等看清一地的尸体,卿千玑脸色微异地望着头顶上的男人,抓着他的衣襟开口:“独孤九还在里面,他会死的!”
脚步一顿,吩咐候在一旁的暗卫,语气冷得不能再冷:“进去把人带出来。”
听他这么说,卿千玑抓着他衣襟的手才渐渐松开,乖巧地伏在他怀里喘着气,人一旦有了依靠,身上的疼痛就会无限放大,疼得她快要晕死过去。
墨重华绷着脸抱着她上了马车,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小臂上插着的羽箭,小心地检查了一番,还好没伤到骨头,但皮肉上的疼痛想必是轻不了。再见她上车时龇牙咧嘴地颤着脚,不由地低喝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伤?”
卿千玑吞了下口水,缩着脖子窝在角落没敢回话,现在的这个重华可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小软萌,不小心说错话了没准能把她从车上丢下去。
“哑巴了?不会说话。”
卿千玑小声地嘤咛了一声,还是没逃过他的耳朵,将人从角落里抱到自己腿上,不耐烦地开口:“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看吧,她说的没错吧?不过靠在他身上可比坐在垫子上舒服多了,山路颠簸,她抱着墨重华的腰开始说胡话:“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啊,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朝廷下的的命令,让本世子来剿匪。”
“往上有守卫皇城的铁衣卫,往下有兵部,你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了?”
眼前的人被惹恼了,冷声命令道:“闭上你的嘴。”
卿千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靠在他摇晃的臂弯里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还在不停地呓语。
“叫着谁的名字呢?”思绪被动摇了没忍住,俯下脑袋将耳朵凑过去听。
“重华,重华……”
“不对,叫墨。”
“墨……”
心头泛起一圈涟漪,涌上一丁点的甜味来。他立刻做贼心虚地端正了身子,搂着她身子手双臂暗地里收紧了半寸,他好像有一点了解到,原来那个墨重华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
应该是因为她声音好听,叫人名字的时候甜滋滋的,也只能是这样了,她不会再有别的迷人的地方了。
“好像五官长得也挺好。”兀自低语着,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睡颜细细描摹,“罢了,又多了一个吸引人的优点。”
马车披着夜色回到墨王府,墨重华抱着人下车的时候,璃音正杵在大门口望着他笑,在他进门的间隙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嘴上说着不要,身体不还是去了?”
“你再多说一句,今晚就不用住在王府了,回你的浮花宫去。”
璃音闭了嘴,她大概知道墨重华是得了双魂症,此刻苏醒的就是他杀人时会出现的人格。这个说病也不是病,也没有医治的必要,死不了人,死的是别人。
伸了个懒腰,她打着哈欠进了门,自己的衣食父母没出毛病就行,她还能继续她的米虫生涯。
依旧是水榭,府上明明还有多间主居,但他从苏醒之日起就一直住在水榭,可能是因为这里到处是她的影子。
“别动,我帮你拔箭。”
指尖刚碰上那箭羽,底下的人儿就疼得嗷嗷大叫,“我不拔,疼!”
“知道疼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做什么,想让我心疼你吗?”
“那你心疼我吗?”卿千玑眼睛一亮,小鹿似得等着面前人的答复。
“我心疼你就不会觉得痛了?”
“嗯嗯嗯嗯!”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惨白的小脸上莫名多了几分血色。
“我不心疼,你痛死算了。”墨重华冷着脸,按着她的胳膊拔出了箭头,带着倒刺勾扯着血肉,应该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卿千玑却咬着唇没有哼一声。
止血包纱布的时候莫名觉得心头发闷,连说话也不顺畅,“痛了不知道喊?”
“喊了也没用,反正没人在乎我。”虚弱地咧着嘴一笑,她仰着一张小脸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果是以前的重华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在抱着我流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心里没我罢了。”卿千玑侧过身,背对着他,“我困了想休息了。”
“睡吧。”话是这样说着,人却没有走,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即使闭上了眼睛,远山似的长眉依旧没有舒展开。
心底的那抹沉闷之气怎么也拂不去,像一层阴云将他整个人笼罩住,透不过气来。
天亮的时候,卿千玑掀开被子起身,发觉床榻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她支起上半身看清了他不安的眉眼,还有眼底那一片引人注目的青黑色,不由地放轻了动作,免得吵醒他。
面前的人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澄澈如水的眼眸,脸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是一片羽毛,“卿卿,你醒了?”
笑着坐过来,他抬起她的小臂检查了一番,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流血了,这些天还是要仔细着些,再让我看看脚踝。”
卿千玑蹙眉,望着他头顶的发旋,试探着开口:“重华?”
“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墨重华听见她的声音后就回过了头,认真地注视着她,自然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抱歉,我好像睡了很久,很多事情我似乎是记得又不记得,从前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我饿了,胃都疼了。”懒懒地撒着娇,看着墨重华立马出去叫仆人上餐的背影,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重华回来了。
可以确定的是,墨知道重华身上发生的事情,而重华却不知道墨的存在。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吧?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她,一定会自责得要死。
两人一碗,热粥暖胃,墨重华一勺一勺地喂着卿千玑,“小心烫啊。”
“你也吃几口。”
“我先喂饱你。”
再也忍不住心底倾泻的情绪,卿千玑扑进他清瘦的怀里,不停地磨蹭着他的胸膛,像只小猫似地挠人。
墨重华将碗筷放到桌子上回过身抱住她,揉着她黑绸似的头发温声开口:“怎么了?”
“想你了。”卿千玑一边说着,没受伤的那只小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真的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