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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其实我……不叫夏悦。”
朗奕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到夏悦怀疑他是否听到自己的坦诚。
顿了顿,夏悦近乎祈求的说道,“阿朗,故事很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可以么。”
吸了吸发酸的鼻尖,夏悦的手汗津津湿了一片。
朗奕在听到夏悦的下一句话后松了口气,他突然间非常害怕夏悦会一股脑将她自以为非常严重的秘密告诉他。
事实上,方才朗奕的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过道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护士和探视的人穿梭其中,空气里飘扬的不知多少细菌。朗奕目光又飘香方才他探视过的房间,夏悦身上那一丁点的隐藏相较于他的背景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沈言锦和夏悦的关系,朗奕早就一清二楚。他曾经避而不谈、不想戳破,因为他认为那根本无关紧要,接近夏悦的最初,他的目的只有治病。
可有那么一瞬,他自私的想拥有夏悦全部,包括她的思想、她的一切一切,他都病态的想窃为己有。
又凭什么呢。
护士站上方的电子表的数字显示“11:05”,朗奕扒扒发丝,“算了不说了。”
低头亲了亲夏悦的额头,“我们去吃饭。”
五指扣住夏悦的小手,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夏悦一直红着眼眶低着头,朗奕则对于挑起话题或疏解氛围不在行,索性也跟着沉静到底。
出租车师傅是位热心肠,从后视镜看了好几次小情侣。刚开始是觉得这俩人长得真好看,甚是般配,后来瞧出不正常来了,俩人谁都不理谁,女孩一脸受委屈,男孩冷着张脸,明显吵架了啊!于是出租车师傅不甘路上寂寞,说起话来。
“小伙子,这姑娘啊就得哄。你这冷着脸看把人家姑娘吓的,女朋友是自己的,气走了可就没咯。”
“……”
“我当年哄我老婆,就一招,亲!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再别扭的小性子都架不住男人的吻哦。”
越说越没边儿了。
夏悦原本就低着的头在听了司机师傅的话后更往下了,脸红扑扑的,偷偷斜眼昵了眼朗奕,刚好对上一对似笑非笑的眸子,被电到一样倏地缩了回去,空气却慢慢回温。
下了车司机师傅还说的乐此不疲,“听过来人一句劝,别因为小事而置气。到了我这个岁数才知道,没啥过不去的坎。小伙子,这么好看的姑娘,再不珍惜可就没咯!”
车扬尘而去,夏悦被朗奕牵在手里,视线对碰,夏悦绷不住先笑了出来。
朗奕心情也在司机师傅一路自说自话絮絮叨叨中变得少许轻松。
“这位司机……人挺好的。”夏悦摸摸鼻子,对着朗奕说道。
“嗯,是挺好的,说的话也挺有道理。”
“什么话?”
“床头床尾那儿……”
结果朗奕遭到了夏悦的粉拳袭击。
朗奕伸手把夏悦圈在怀里,不顾车马行人对上了夏悦的唇,按压下去,以极快的速度攻城略地,舌尖在女人的口中卷了一圈便离开。
前后不过几秒钟,来势凶猛也让夏悦软了腿,软塌塌的被朗奕揽住。
朗奕对在夏悦耳边,“师傅说的没错,女人生气啊……就得靠亲。”
不管怎么说,夏悦从被朗奕撞见自己与沈言锦在一起后,压在心头的阴郁疏解了些,朗奕的态度也给予了她坦承一起的勇气。
她该对朗奕有信心,她相信朗奕不会因为她没有过去而离开她。
面前的西冷牛排被朗奕工工整整的切成方便进食的小块,虔诚的摆成堪比工艺品的样子放到夏悦面前。
餐厅回响着理查德?克莱德曼那首歌颂浪漫的Love Story,行云流水间为寂静环绕的西餐厅增添了暧昧的氛围。
餐桌靠在落地的窗边,偏头就是忙碌的街头,三两个穿着热裤吊带的女孩互相挎着臂膀轻快走过,风中还飘扬着她们高昂的欢笑声,后面跟着的是一位手提公文包的男士,全数上梳的头发用厚厚的发胶固定,脚踩的那双皮鞋发出哒哒的声音,行色匆匆。
夏悦小口往嘴里送着牛排块,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面前的柠檬水扑簌簌往上冒着白色的小气泡,咕嘟咕嘟有点像夏悦不安定的心思。
最后一块小小的牛排吃进嘴里,夏悦擦了擦嘴角,下定决心般将柠檬水喝下了一大口,“阿朗,我准备好给你讲故事了。”
朗奕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兜里的手机拼命震动着,瞥了眼来电,是车队那边的人。
无故翘班,一群人都急死了,唯恐大病未愈的朗奕在没人的地儿晕倒。
朗奕挂断了电话,给Kimi回了条微信,「下午不去车队,自己分组练习,记录时间明天报给我。」
手机这才安分了下来。
把手机扣在桌边,“小悦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
夏悦拼命摇着头,“不要叫我小悦,我根本不叫夏悦。”
朗奕安静下来,墨色的眼眸晦涩难辩。
“我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是被沈言锦在街边捡到的,夏悦这个名字也是沈言锦帮我起的。”
事情与朗奕前期知道的并无差异,三个月前夏悦从葬礼中逃出,路边晕倒被沈言锦所救,送往医院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仍旧没有记忆。身体康复后沈言锦把夏悦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中悉心照料,并且给没有名字的女孩取名叫夏悦——他与她相识在春末夏初,在即将到来的火一般的盛夏,他希望她能够欢悦如当年。
时间有往后推延了一个月,夏悦搬出沈言锦的家,住进通过沈言锦帮忙才租到的房子中,安定了工作,然后遇见了他。
“我从棺木而来,没有过去,一片空白。”夏悦强忍着泪意,“我不知道我曾经的生活,也不知道为何我会被安放在空无一人的棺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