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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做。他妈顾女士信奉美式教育,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总之什么都可以一试。但后来,高知家庭出身的顾想霖女士实名反对他唱歌,自从乐队出了意外以后。
——你为什么喜欢?
那年顾想霖把他从车库里拉到别墅二楼阳台,望着宽阔无尽的山间夜色,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唱歌,是想站在聚光灯下,成为明星,被人簇拥吗?
徐知舟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张狂又倔强,得天独厚的孩子,没有吃过苦绊过跤,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后会跌得更惨。
他给了个将来后悔很久的回答,说我就是喜欢。
喜欢是说不清的事,大概,所有的文艺作品都这样教导人们。
但矛盾的是,即使外人不知道,自己也得找到,那一点为什么。一个原因也好,一万个原因也罢,为了不让那曾经承受过心意的人或事,落入那些无人问津的夜里。为了很久的以后,还能站在原地。
所以徐知舟后来知道,他为什么喜欢。
因为他第一次被音符击中,第一次在深夜的街上,被耳机里的歌带到很远的远方,第一次在纸上写着生涩的词句,在空旷简陋的地方唱歌,一个人也好,很多人也好;有人听也好,没人听也好,他都是赚翻了的那方。因为仅仅是做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奖赏,那些迅疾而不由分说的渴望犹如闪电缠上了他。
还有,因为能替他说话,在一些时候。
比如现在。
徐知舟没敢作死唱新发的《由衷》,也避开了其他选项,特意压低了声线,改变了发声的位置,刻意朝十来岁时靠近,那时候听摇滚流行起家,黑暗中二的爆炸。
李遥月刚开始还抱着惊讶加来都来了的心态,准备好好欣赏来着,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她那张一向白皙的脸色仿佛被夕阳染成绯色,眼睛亮得几乎都像蕴上了一层水光。
怎么会,能有人这么像。
李遥月抬手把低马尾上的皮筋去了,微阖着眼深吸了口气,等徐知舟结束了最后一个音,才抬眸清明的望过去,撞进双深邃瞳孔。
“我有两个问题。”
她把风中凌乱的头发从嘴里拨出去,呸呸了两声,有点懊恼地破了功。
本来很严肃的!什么破风瞎JB吹!
“你是不是Ternura主唱……”
徐知舟也暗自屏住了呼吸,漂亮面孔上眼眸闪烁。
“的粉丝?”
李遥月紧皱眉头。
徐知舟:…………………………
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智商鸿沟好像很难跨越。
这真的是给他写过309封信的铁粉吗?不是谁给他刷的造假数据?
如果不是徐知舟自己数过几遍,他可以肯定这是造假。
徐知舟把吉他取下来,侧了侧头道:“第二个问题呢。”
李遥月说:“你第一个还没回答呢。”
徐知舟说:“你问了,我一起回答。”
李遥月:“噢。那我问了。”
她极少见的踌躇了几秒,从兜里摸出了块瑞士软糖剥开,用舌尖一卷含进,尝到甜味的那瞬间,李遥月也压低了几分音量开了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遥月也不是脑子进水,如果之前只是因为那次酒吧的意外走得近了些,现下种种摆在眼前,她也没法装傻了。
X大的操场很大。平时人少的时候就容易显得空旷,更不要说现在,几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冬风萧瑟,但是徐知舟看起来完全不怎么冷的样子,动作慢悠悠的,不急不躁,相当沉得住气。
等整理完了,少年背上吉他,朝李遥月挑眉轻笑了笑,一派自然:“不是。你猜。”
这到底是回答一个问题……还是两个?
应该是两个吧,但你猜是什么鬼啊?
“诶——”李遥月裹紧自己身上的外套,一溜烟跟上,语气间不自觉沾着几分熟稔的抱怨:“你步伐能不能小点儿,赶着投胎啊。”
“我腿长,你要么找个医生给我锯了。”
徐知舟没什么表情地回头瞥她一眼,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放慢了速度:“也不知道当时谁嫌别人这慢那慢,自己飞得跟要参加环法联赛一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连摩托都不会……”
李遥月忽然停下了话头。
那辆hp2如果是他的车,卖个应急钱6、7万是绝对没问题的,怎么还会完全没钱呢?她本来觉得他是回家有困难才又回了学校。
徐知舟注意到她的目光,懒洋洋扭头问了句:“怎么?我今天又长好看了吗?”
李遥月:“你在我认识的人里也确实是独一份的拔尖了。”
徐知舟轻哼了声,唇角和眉头同时微扬,那还用说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李遥月便面无表情道。
“主要是自恋这方面。”
“……”徐知舟每次看到她这个神态都很郁闷,忍不住用手掌覆住她头顶,本来是想弄乱她本来就很乱的头发,结果掌心和发顶接触的一瞬,他才发现她的头好小!
这一刻仿佛短暂地停在了当下,她懵然震惊地抬眸,还没来得及躲开。
……来了!就是这个时候!要应景地说一句话!让对方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的难得珍贵,因为害羞而忘却逃离!
情不自禁地,徐知舟薄唇微启,说出了脑海里滑过的第一个词。
“好小啊,像田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