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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依着甄姑娘的想头,何姑娘这几日就该在家寻死觅活才是,不料她竟能寻到自家来对质,不由一慌。
转念她又平静下来:昭仁郡主且不能将她如何,更何况一个穷官儿家的何姑娘。
何姑娘叫昭仁一顶小轿接到宁国府,听见召唤进去,国公府自然轩峻壮丽,她深吸一口气,立志要为自个儿讨个公道。
宁国公夫人留神看去,只见何姑娘脸色苍白,一步步走来,神情凛然,让人不由自主正色以对。
何姑娘上前对国公夫人一礼,又对昭仁郡主点点头,轻声道:“民女冒昧,敢请宁国公前来做主。”
国公夫人一惊:“不过些女人家的小打小闹,何必请国公出来?”
何姑娘冷笑:“令嫒设计民女原算不得什么,可故意推我下水,若非昭仁郡主舍命相救,民女早已死得冰凉;令嫒为坏我名声,又拉扯上信王府二殿下,夫人还说这是女人家的事情?”
一个不当心,惹来信王府勃然大怒,整个国公府都要遭殃。
宁国公夫人脸色大变,急忙令人去请国公来。那甄小姐却夷然不惧,拿眼睛乜斜着何姑娘,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昭仁郡主瞧见,冷冷道:“你休要仗着自个儿家世便欺辱何姑娘,你既能仗势欺人,我也能仗身份欺侮你,到那时候,你又去何处诉冤?”
昭仁自幼熟识的多半是极有教养的女孩子,那等仗着自家身份侮辱别人的,到不得她跟前。
甄小姐自以为家世显赫,却不曾想昭仁郡主家世比她更显赫,真个要论起仗势欺人来,她哪里比得过昭仁?
仗势欺人的人,多半也有些欺软怕硬,甄小姐在何姑娘跟前多傲气,昭仁一出声,她立即端正容色,只当厅里没有何姑娘这个人。
一时宁国公龙骧虎步地走进厅里来,昭仁忙站起来与他见礼——这位曾在平定福藩逆乱时立下赫赫战功,天启皇帝曾下令,宗室须得礼遇以战功晋身之勋贵,是以昭仁不敢怠慢。
一番见礼毕,各自落座,宁国公道:“郡主此来目的,我已有所耳闻,我家门不幸,生出这等孽障,实在有愧君恩……”
宁国公尚未说完,甄小姐已叫道:“爹,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亲生女儿!”
何以她爹不向着她,竟一见面就对昭仁示弱?
宁国公虎目瞪向这个蠢闺女,心道:你若不是我亲生女,昭仁郡主早已将你下狱,又岂会在这里好生说话? 他本待先示弱,再图其他,谁知叫这蠢货一搅,后头的场面话再也说不下去,只得叹口气:“郡主,国有国法,可也有法外容情一说。这孽障虽犯下大错,到底是我亲生女儿,我须得问清原委,才好与
郡主一个交代。”
昭仁微笑道:“这是自然。我带何姑娘来,正为与令嫒对质。” 何姑娘踏前一步,对甄小姐道:“论家世、论人品,我原配不上陈探花,偏生陈探花三番五次说亲,那要与他订亲的姑娘,不是从车上摔下来摔断腿,便是得天花长满脸麻子,竟没有一个顺遂。陈家实
在没法子,唯恐陈探花传出个克妻的名头,才打算相看我。甄小姐,你说这事儿可巧不巧?”
甄小姐脸色有些难看:她自忖从前那几起事情做得十分隐蔽,竟也叫锦衣卫翻腾出来,真不愧是皇帝的鹰犬爪牙。
何姑娘又道:“家兄遭信王妃娘娘申斥,郁郁不得志,在朝中多受同僚排挤,我十分忧心,正要想个法子与他解忧,恰好我奶娘的儿媳便与我出主意,劝我去信王府求情,你说这事儿可巧不巧?”
“我正苦于无法接近信王府,忽然有只见过一回的世交与我下帖子,道信王府小公子办周岁宴,约我一道去庆贺,偏那日世交家的姐姐又生病不能去,托别的人带我去,你说这可巧不巧?”
当日何姑娘混在一群姑娘小姐堆里,一个人也不认得,好在她本性沉静,不动声色地混过去,就连昭仁也没看出来这眼生姑娘不是自家客人。
何姑娘满心以为自个儿能找着机会替兄长求情,哪知道一只黑手从背后轻轻巧巧一推,她便去鬼门关打个来回。若不是昭仁郡主幼时学过凫水,等船娘赶到,她能不能救得活还是两说。
何姑娘盯着甄小姐的眼睛,继续道:“我落水被郡主救起,统共没几个人晓得,偏没两日就传出闲话来,陈家再没上我家门,甄小姐,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又很巧?”
何姑娘明是在与甄小姐对质,实际桩桩件件说得清晰,就是宁国公也没法子为他闺女辩解:人家何姑娘可没说那事情就是甄小姐做下。
昭仁郡主道:“无妨,陈家不上你家门,也不会上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