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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几个兵,要记牢我说的话。没有后方,所以要避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和敌人纠缠,没有后方,受伤之后意味着什么,你们明白。和敌人纠缠,把大把敌人引来,你们也明白意味着什么。”李科长又强调着。
“另一个要强调的,是路线问题。路线是多方探查后才定好的,你们不能私自更改,记牢了,记牢了!”李科长看向黄班长。
黄班长规矩的点点头。
李科长微点头颅,露出满意的表情。他低瞅着桌面,在脑袋里寻思其他要讲的话。一会儿,他就寻到了。
李科长看了看表,戴回军帽说:“我有一个消息,还要告诉你几个。现在几个军区的侦察大队,已经集结到了战区,其中就有你们的老娘家。他们上战场前线的任务呢,有四个,搞侦察,抓俘虏,斗特工,搞破坏。我晓得,把你几个从编制里抓出来,肚子里肯定都是问号,想知道个为什么。
“但是见面的第一天我就讲过嘛,你几个是选拔出来的,是尖子,是特殊中的特殊,比起侦察大队,你们的任务更为重要,同时也更危险,搞训练的这些日子,我看到了你们的能力,也对你们的能力有信心——”说到这里,点头不停的李科长,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整了整衣领,好像想到了什么,隔几秒又接着说:“该讲的也差不多了,既然都说到了这里,那我们就当开一个简单的誓师大会吧。我问你们,有没有不怕牺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的信念,去完成这次任务?”
“有!”六人坐直身子,齐声答道。
李科长满意点头,他看着手表,说:“好,四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出发。到时候,战区有炮击任务,炮一响,任务,就开始。”
四个小时后,太阳极不情愿的落下了山。星空满夜,鸟儿飞回了家,虫鸣响彻在山谷间。
不会有人知道,漆黑的边境山林中,正蹲伏着六名侦察兵。哦,这里算是笔误,因为邓鸿超不算。全副武装的我们,早已在这山坳处的预备地点,蹲伏了一个小时。再往着前面走上几米,就是和我们处于战争状态的邻国——越南。
一身的装备很多,比平时多了不少的量。尤其是每人多还绑了一个防毒面具,我真不知道这玩意儿带来做个啥。也许是上级有其他顾虑吧。
太阳落山后的西南山林,热气降下不少,但依旧让我憋了一身的汗。可能是装备给压出的汗,也可能是紧张带来的汗。
邓鸿超就伏在我身边,他那双摘下眼镜儿的近视眼,正警觉的注意着黑漆漆的林间山地。五个兵手中都是握着崭新的冲锋枪,只有他,抱着那坨黑色的相机,一刻也不肯分开。相机是任务需要,据说是下到洞底之后需要带回相片资料。
按他自己的说法是,相机虽然是公家的,但是是进口货,放包里担心会给压坏,只有拿在手里才放心。
那坨黑相机确实是进口货,今天下午邓鸿超给我们拍完合影后,我还专门拿来瞧了瞧。机器上都是洋文,一个汉字都没有,比李科长发的那地图“洋化”得还要严重。但我一个兵,哪里会摆弄这玩意儿,就觉得挺厚实,挺洋气。
以前下乡做知青时,跟记者站的“老三届”很熟,经常就偷懒和他们一起瞎搅。印象里,记者站有一台“海鸥”牌相机,他们就爱把那玩意儿挂在胸前显摆,从来不给我玩。现在一回想,当年那些老三届当个宝的玩意儿,赶邓鸿超胸前这进口货肯定也差远了。
我估摸着,等明年复员了,有钱了,也去学照相,也去买一坨这黑行头挂着,那多洋气!
“嘿,黄班长,这炮要是不响,咱还走吗?”思绪间,我听到旗娃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伏在最前边的黄班长一惊,连忙转过头,皱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王军英顺手又往旗娃的后脑勺丢了一个巴掌,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吃了哑巴亏的旗娃,只好缩起头,不再言语。我暗暗一笑,心想这没有走过任务的兵蛋,最缺的还是耐心啊。
借着月光,抬手看表,表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四十二分。以过往的经验来看,炮兵大哥都挺守时的,估计再过不了一阵,炮就该响了。
手腕上这块上海牌,还是几年前到越南时,私藏的战利品。当然也不能叫私藏,那是在一个越南的村子里,我们班路过时,发现了一家商店。商店里尽是中国援助的收音机、自行车、手表这些精贵行头。连长过来一看,脸都气绿了。
当年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捐助的物资,全他妈喂白眼狼了!于是连长当即就下令让我们全部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