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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铮回头,她略带征询地望着他,他低声道:“公主心里既然有了计较,何不去做?”
“唔,我不确定后果而已,”她目光有些闪烁,茫然无措地道:“成了,风头可避过,挪出手来好好把这件案子了了;可若是不成,就是内外交困,雪上加霜!”
说完,却又自嘲地笑起来,“哎呀,年纪大了,畏首畏尾起来,我记得以前风火得像是个郎君。”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以前无忧无虑多半也是长孙奂放纵,如今人刚走一日,就念起他的好来,真是太没出息了!
南铮望着她低着头嘟嘟囔囔,以为自言自语,可全听见了他耳朵里,有趣得很。待她折腾够了,才将腕子递过去,“雨大伤身!”
转身却看见慕璟和苏慎彤站在廊檐另一头,隔着一丈来远;大约是从没有见过如此和颜悦色的南铮,望过来的都是呆滞眼神。
一对正儿八经的夫妻,各自身侧有了旁人,关系亲昵。连路过的宫人也瞧出其中的微妙,止住脚步缩了回去。
偏偏身在其中的那一个似乎没什么察觉,笑眯眯地冲那伉俪情深的小夫妻扬了扬手,“今日休沐,你们怎么都进宫里来了?”
慕璟被烟官下了曼陀罗放血,醒来的时候迷糊难立,过了午走起路来还发颤,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撇下苏慎彤的手,三步两步冲到她跟前,恨的牙痒痒偏偏还得忍着,“……我陪小彤公干,你可是羡慕?”
这人说话像来没有章法,更遑论生气的时候,他陪着苏慎彤和她有什么干系?不由得牵了牵嘴角,斜他一眼,“慕中书甚是辛苦!”
慕璟:“……”
苏慎彤随在他身边,牵了他的衣袖打圆场,给二人行礼,“见过公主,南统领。工部有个丁忧的虞部郎中昨日返京,原本要至吏部取印;可今日迟迟未至,工部要职微臣不敢怠慢,才要登门拜访。郎君他不放心,就……听闻公主在宫中,临行前特来拜望!”
长孙姒道一声这么回事,又笑道:“是远是近,下着雨,怎么不传车驾来?”
苏慎彤温和一笑,春风拂面,“不远,就在通化坊,出了朱雀门便能看见,劳公主挂心。”
长孙姒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通化坊,隔了一条天街不就是开化坊?再往南,安仁,光福、靖兽坊,这可都是早上来报案的几家人的住所。
想到这,她不打算再进昏沉沉的殿阁里了,笑道:“左右无事,正巧也要出宫散散,不如送你们一程。”
慕璟哼了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向我赔罪,小爷我还不乐意受呢!”
苏慎彤扯了他一下,俯身行礼,“多谢公主!”
“不客气!”
一路上都是慕璟哀怨又絮叨的声音,详细地把烟官给他下药,割手取血的经过描绘了个遍;举着手指上微不可察的伤口博人同情。
长孙姒已经不想再理会他了,低声告诉身边的南铮上午查验之事,正说着那簪银的小铃铛,满耳充斥着小彤,我好疼。
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睛,想起一桩事:“烟官没有告诉我,她回过公主府和驸马府。我记得宫里曾经赏过这样的布料,嫌累赘叫齐尚宫搁库房里了。”
她讷讷转过头:“坏了坏了,你说会不会又和假扮何钱氏那事似的,眼皮子底下给疏漏了?”
南铮宽慰她,“现在也不晚。”眼下之意打道回府吧,这人实在是太聒噪了。
她预备着撵人,车驾却停在通化坊外。苏慎彤辞别了两人,无奈地搀着慕璟下马车,进了坊门。长孙姒哼了一声,念一句缺心眼儿。
南铮倚在凭几上,与方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掀起眼帘来,“说到底,公主还是在乎!”
她幽幽地斜过来一眼,“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是难以体会情窦初开的诗意。”
他面上一副置身化外的神色,半是庆幸半是取笑,“这种诗意,仆宁愿不体会!”
长孙姒一脚踹过去,蹬在他靴边的裈布上,圆润的印子,堂堂正正。
他垂眼看过去,挑了挑眉,马车上的棋面板门就被倏然拉开,慕璟一张脸探了进来,匀口气都没时间,“快下来快下来,那个郎中好像疯了,捉着个东西就喊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