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等她过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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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进门来,笑道:“九爷,饭菜都弄好了,九爷是现在用还是……”

顾九颔首:“走吧。”

正堂里,三个人一起吃除夕饭,紫砂倒是不比那师傅拘谨。

“一起吃吧,今日除夕,紫砂去取些酒来。”

顾九柔声道,看着满桌子的菜,说不出心头滋味。

紫砂取来酒,他是孤儿,若不是九爷的人将他买了来,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他能识字算术,如今能在酒坊里,算是最好的发展,他当九爷如亲人一般。

紫砂开酒,给顾九倒上,又招呼着那烧菜师傅。

三人将就着过了一个除夕夜,从正堂里回房,紫砂与那师傅收了碗筷杯盘,便去厨房洗碗烧水。

“先烧着,等会九爷要沐浴了,碗放着等会来洗。”

烧菜师傅加柴烧火,紫砂洗锅烧了两大锅热水后给顾九送去,来来回回数趟。

“谢谢紫砂,你也早些睡吧。”顾九道。

紫砂离开后,顾九栓了门,放下帘子,便开始褪衣。

屋内水汽氤氲,她跨进浴桶前目光又落在书案上的那张红帖上。

她轻声一叹,完全没入水中,水温虽有些烫,却还能承受,她舒服的喟叹一声,冬日里泡澡其实是一件很是享受的事情。

约莫水渐渐凉下来的时候,她从浴桶里起来,用毛巾擦干身子,便去穿衣。

屋内火炉燃烧很是暖和,她在穿亵衣亵裤的时候,愕然发现先用过的毛巾上有一点猩红。

她骇了一跳,之死一瞬便意识到那该是什么——

欣喜比理智来得更晚了一些,她心中一动,随便披上一件衣服便跑去柜子前寻找早些日子就准备好的……

她从中间抽出一块,自行垫上,心中难掩欣喜。

她暗自下定决心,她再也不会让这俱身体受伤了……

所有,伤过这具身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她处理干净这里,末了,穿好衣服才走向那书案,拿起那红帖。

她只是拿着,久久不打开。

过了许久等她打开,才看到数句:城北贾家巷巷口第二家老宅子,我等你吃年夜饭。

她胸中一窒,放下那红帖。

年三十这日,卫箕将从农庄那里弄来的鸡鸭鹅都弄来了,一大早上便在厨房里忙得不亦可乎。

小易拿着寡月写好的对子贴在老宅子的大门上,每个房的门框上都贴上一副对联,宅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小堂里也收拾干净,萧肃已在小院里扎起马步来,小易瞧了萧肃一眼,勾唇一笑,便往厨房赶去。

“你就不能留个我锅子烧热水吗?”易书敏进厨房就瞧见忙的不可开交的卫箕。

“你用火炉和铜壶便是。”

小易嘴角抽了抽,这样他得多久才能将主子药浴的水备好?

卫箕瞧着他道:“好吧,你用里边那个锅子,把外头那个留给我。”

小易烧好了药浴汤,提了两桶就朝寡月房中走去。

那人一袭白袍坐在窗前手持一卷书册,这是卫箕从梅翁庐拿来的书,寡月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那年在岭南那个救他的神医的竹舍里,那个葛翁给他的书。

几本大雍律法还有地理志,还有一本竟是记载着大雍宫闱秘史。

那时候他只是翻阅了一下地理志部分就因科举到来,要潜心备考所以便将这书搁置了。

没想到,这几本书将大雍律法记录的这般周全不说,还将大雍从高祖建国至先帝的事情都记录的这般详尽!

这书,到底是何人所著?

寡月翻了许久,觉得这书不是原本,而是抄录本。

等他闻到房间里充斥着药香味的时候,便将手中的书册放下。

小易已将药浴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今日的药浴提前到上午,便是寡月为了更安心的等待晚上的年夜饭。

不知,她会不会来……

寡月轻缓地褪衣,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等他褪到只剩下一件亵衣亵裤的时候,小易退出房门,今日个天气大好,他将寡月床上的被褥子拿出来晒着了。

寡月泡着药浴,边打坐边念内功心法口诀。

小易将寡月房里的被褥子抱出来的时候,没瞧见萧肃在院子里蹲马步,他将褥子放在架子上晒好,就瞧见萧肃拿出几个木椅子来。

萧肃摆上椅子,又回房将他俩床榻上的被子抱了出来。

“趁着阳光大好,晒晒。”萧肃温和的笑,边说边用木棍子拍打着被褥子。

天黑的很快,还未多时天已经全黑了。

卫箕将菜摆上桌子,寡月早已穿好衣服,坐在桌子上等着了,小易和萧肃在一旁下棋,卫箕站在大堂的正门前,不时的往小院子里走走,又到院子的门前看看。

四人心知肚明,即使一整日胡乱吃了些东西,都未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

寡月凝着一桌子的菜,还有一旁红烛发出的微弱火光,他捧着的手炉冷了又热,添了火又冷……

许久,素衣的少年,似叹息般的道了一句:“都吃饭吧……”

她许是不会来了……

无声下棋的二人俱是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连站在大堂门楹处的卫箕亦是一震。

寡月微勾唇角,身子坐直了些,再道:“开饭吧,我饿了……大家也都饿了吧……不……。”

他终是说不出口,那句不等了。

他愕然止住,不再多言,伸手,给三人的杯子里添酒。

小易最先站起,先安置萧肃坐下,又去拉卫箕。

卫箕却是不依不饶地目光盯着院子门,咬着唇道:“你们……先吃。”

他不信,他不信九爷不会来,九爷没有给主子过生日,连分别一年的团圆饭也不同他们一起用了吗?

九爷,太让人伤心了……

小易微皱眉,一把拽过卫箕,他轻声又急促地道:“你这样,让主子怎么想?主子心里不见得比你好受。”

卫箕正想一甩衣袖,就听见院门处一震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候不光是卫箕同小易震了一下,屋内的少年竟是从老木椅上“腾”得一下站起。

于萧肃,从未见过这般神情的主子,他从来都是神情自若,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虽是温濡谦和,却又绝不是任何人都好相与的。只有这一刻,萧肃才看到这个少年寻常的地方,他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他期待、心急的人和事。

卫箕忙赶去开门。

寡月心中的欣喜被这急促的敲门声弄得消散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不觉中,他的步子慢慢放缓了。

卫箕打开门,就瞧见一脸惊惧的紫砂。

“九爷,进官府了——”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唯有素衣少年,越过众人上前来,一把握住紫砂的臂膀,颤声道:“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紫砂在瞧清来人的容貌后显然一惊,俨然没有想到这里住着的人竟然靳公子。

“靳大人,官府封了我们的酒坊,将九爷和烧菜的大伯都带走了,九爷说说我不是酒坊里头的,那些衙役就没有抓我,九爷走了我没有办法,便想着去梅花庐里找人,没找到人,毓秀坊里也没个管事的,我便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可能是九爷故友的人……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是靳大人……”

“为什么抓人?”少年惨白着脸,虽是极力平静,却不难听到他声音的虚弱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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