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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刘小乙端着盆在地上洒了水,可不大一会,便就蒸腾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只有高大的银杏树遮住一大片阴凉,坐在下面分外舒爽。
李参站在树下,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这个童七郎,实在是滑不溜手。他在这里开窖口,赚了大把钱财,却不买房不置地,只是一些浮财,不赋不税。再加上窖里烧的那些仿冒的酒器,在赌场里从不滥赌,可知是个十足的刁民!但偏偏他做的事情按律都不是重罪,不过杖几十而已,这等刑罚如何能够治他?这等人物,以后河阴县没了蒋大有一家对他的掣肘,不是愈发无法无天?”
徐平点头:“去了一个蒋大有,站起来一个童七郎,这不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又奈何?律法森严,下官也只能按律法治他,了不起也只是行杖的时候用些力罢了!待制,你难道就看着这种人逍遥法外?总要想个法子!”
听了这话,徐平不由笑了起来:“说了这半天,我这里倒是想出个办法,就不知道李通判做不做得来!”
“做不来也要做,待制尽管说。不除了童七郎,这河阴县里还是不得安宁!”
徐平在银杏树的阴凉下来回走了几步,才对李参道:“你刚才说童七郎这些年在河阴县不赋不税,那我问你,他不交税那手里的钱财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卖瓷器所得,下官查过了,童七郎在河阴确实没有田产。”
“卖瓷器,卖瓷器就不要交税了?你孟州城里,别说是开窖口,但凡是个开店的哪怕只是卖针线,是不是都要交税?”
“自然,开店做生意,自然是要交住税的。”说到这里,李参突然明白了徐平的意思。“待制是说,童七郎这些年偷逃了税款?”
“难道不是?他制的瓷器总是卖出去了,不卖出去他哪里来的钱?瓷器卖了却不交税,这不是偷逃税款是什么?”
听了这话,李参沉吟不定:“可是,童七郎并没有开店,他的瓷器是如何卖的别人也不知晓。到底是在河阴县卖的,还是在其他州县开的有店,说不清楚。”
这时候商税分住商行商,住商税千文三十,行商税千文二十。但总的来说,是对交易和贩运征税,而对生产并不征税。童七郎是生产者,河阴县这里从来就没有他交易的记录,也就没有交税。
对这种情况,李参也是觉得不该交税的,这也是时代不同带来的思想差异。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只要对运输过程和交易征税了,那么商人会把税的负担自然转嫁到生产者身上,并不需要对生产者专门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