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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的婚事被批准了,日子就订在二月十八,春分的第二天。照说这个日子有点儿近,但是像他们这样的清贫人家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收拾收拾房子、通知通知亲友,新娘子就可以过门儿了。
这天又轮到了罗扇去南三东院取柴,笑眯眯地蹲到正淘米的彩云身边儿,悄悄儿地问人家:“彩云姐,我要去东院儿了,你可有话要带给阿飞哥的?”——按风俗来说,男女间订了婚后直到成婚之前就不能再见面了,所以尽管彩云和阿飞都同处南三院,彼此间却只能隔墙相思。
彩云红了脸,瞪了罗扇一眼:“偏你鬼灵精怪的!我没话要带!”
“嗳,我那天看着阿飞哥似乎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天气乍一变暖,很多人都患了伤风……”罗扇看了看彩云,“彩云姐若当真没话要带,我就去了。”
彩云闻言连忙把她拉住,顿了一顿才红着脸道:“你……让他勤喝水,注意身体……就是了。”
罗扇笑着应了,揣着手来到东院儿,见阿飞正生龙活虎地在那里劈柴,压根儿没有某人说的什么“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某人便走到跟前儿笑道:“阿飞哥,我来取柴。”
阿飞如今一看到西院儿的人脸就红,抹了把汗干笑道:“我……我这次不能帮你挑柴了……”
罗扇也才想起这码子事儿,心中的草泥马咆哮了两声,一摆手:“无妨,我自己挑就是。彩云姐托我给你带个话儿,要不要听?”
“要、要听!当然要听啊!”阿飞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放下斧头凑过来,“她说啥了?”
“啧,其实这话也没什么重要的,照我说呢,听不听的也没什么所谓……”罗扇眨巴着眼睛看着阿飞。
“怎么不重要!你、你快告诉我!”阿飞一着急说话就带了结巴。
“喔?重要么?真的重要么?当真这么的重要么?”罗扇瞪大一对儿猫眼。
“当然!当然!好妹子,快告诉我罢!”阿飞连连点头。
“喔!既然是这么重要的话,我把它传给你,你可有好处给我?”罗扇渐渐曝露出了邪恶目的。
“你、你想要什么好处?说、说!”阿飞急得什么似的,一副肌肉发达的胸膛几乎要贴到罗扇的脸上来。
罗扇咽咽口水……后退了两步,仰起脸来眯眯地笑:“我也没啥想要的,记得阿飞哥你们这院子里也时常劈竹子的是罢?能否帮我削几根一指宽、三尺长的竹片?”
“没问题!你要多少根?”阿飞砰砰地拍着胸脯。
“多多益善,”罗扇偏头想了想,“先来一百根罢。”
阿飞连连点头答应了,罗扇便把彩云的话复述给他,末了笑问:“阿飞哥可有话要我回给彩云姐的?”
阿飞微红着脸庞嗫嚅了一阵才道:“让、让彩云也好好儿的……多休息,别累着……”
罗扇脆生生的应了,转头往院角去取柴,见半人高的柴禾整整有八大捆,心道这得挑到啥时候去呢?轮开两只膀子转了几转,算是做了准备活动,呲牙咧嘴地正要挑战其中一捆,便听得有人在身后硬硬道了声:“闪开。”
扭头看去见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鹰子,依旧绷着脸,不容分说地抢过罗扇手里的扁担,走到柴垛子跟前一头钩上一捆,然后一言不发地往西院儿走。罗扇摸摸鼻子,涎着脸笑眯眯地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儿一路颠儿回了西院儿。
翠桃正拿着笤帚在院子里扫地,乍一见鹰子挑着柴禾进来先是一喜,再看见屁股后面的罗扇,脸色立时就不怎么好看了,将笤帚往地上一戳,指着罗扇道:“取柴原是你的活儿,你怎么让别人替你干呢?!”
罗扇眨了眨眼睛:“府里规矩好像没有哪一条上写着不许人帮忙干活儿的罢?”
“你——”翠桃气得起伏着已渐发育的胸脯在那里想驳词,鹰子却不看她,只管把柴禾送去了伙房,出来时路过翠桃身边,这才停了停脚步,面无表情地道:“是我嫌她手脚太慢,站在我们院子里妨碍别人干活。”
啧啧,罗扇挠了挠头。
翠桃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鹰子又看了看罗扇,鹰子也不多留,大步回东院儿去了,罗扇原地转了个圈子,到嘴边儿的谢谢也没来得及说出口,掸掸袖子,假装没有察觉翠桃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怨念,转头奔了茅厕。
过了几日,又到罗扇取柴的时候,阿飞果然依约削了一百根薄细的竹片,罗扇又厚着脸皮向他讨了几根细麻绳,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鹰子依然绷着脸替她把柴挑到了西院儿,挑着最后两捆柴从东院出来往西院走时,忽地开了口:“你让阿飞做竹片干什么?”
“唔……做东西用。”罗扇道。
“做什么?”鹰子追问。
“做竹编的小玩意儿。”罗扇看着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