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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闻言,心头一惊。再看一眼那纸片上的字,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下意识道:“丈八大哥怎么了!”
孔莲抬手抹了抹眼,把眼泪都擦了去,咬牙切齿地瞪视他:“死了!他死了!你向来聪明无比,使得一手好计,难道你那些骁勇无匹的黑甲兵以众欺少,将他打得重伤濒死,你会不知?休要再在我们面前假作好人了!”
祁寒脸色大变,环顾左右,竟果然见不到丈八那铁塔一般高大威猛的身影了!
他不由猛然倒退了一步,手中的残片掉落在地,嘶哑着声音道:“……丈八……他……”
孔莲直把牙齿咬出血来,指甲也掐进了掌心里去,整个脸都狰狞起来:“那日,我与丈八在城边见到你的暗记,一路寻到那家客店。我自诩机警,便往外把风,让丈八进去和你那送信的人交涉。谁知,不多时,便有许多黑甲兵朝客店的方向冲杀过来,我急忙用蜂哨报信!丈八大哥本可以从另一边逃走,但因我放风的位置与黑甲兵正面撞上,无法逃脱,他便赶过来救我,将我抛出了战团,自己却引开了追兵……”
“等他遍体鳞伤,浑身插满箭矢,甩开追兵,拖着一口气回到营地……”
他说道这里,已是哽咽难言,“手中只死死握着这一片烧焦的残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将残信交到了浮云大哥手中,他便咽了气……”
周围的浮云部众听到这,无不义愤填膺,个个怒目持着武器,朝祁寒的方向靠拢来,却被赵云阻了下来。他们虽然不知道那信上写的字是什么,却也知道丈八因此丢了性命,是被眼前这人陷害了。
“祁公子,抑或该叫你一声曹世子,你设得好陷阱啊!”孔莲恨然抹泪道,“不过是一封绝交书而已,竟能引动杀机,害我等入你彀中。若非那时浮云大哥生病昏迷,只怕你的奸计便要得逞,害死的人便不是丈八大哥,而是浮云大哥了!”
赵云那时病得极为昏沉,丈八又突然落陷身亡,还送回了这么一角残信,上面仅书写着“……爱止”二字,赵云得了这两字,以为与祁寒已撕破了脸皮,对方最后设下一计,要害自己,更送来书信绝交,因此病得越发严重。若非身负家仇国恨未报,孔莲又从旁开解,哀求他为丈八报仇,说不定他便就病死了。
“这不是什么……”绝交书。
祁寒惊愕地睁大了眼眸,望着地上的残信,心头闷痛不已,难以言说。
“你休再狡辩!无论你此刻再说什么,害死丈八大哥已是事实。不管此计是曹操定的,还是你定的,这封信是你写的,你非主犯也是帮凶……害死丈八大哥……我绝不会原谅你!”孔莲打断了他的话,已是拿着仇恨的目光看他,半句辩解也不想听。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
这句话,是祁寒在信末的结尾写的。他并不是让赵云不报家仇,却是在表达自己的一腔爱意——那时候,他还没有被曹操粗暴专横地对待,还愿意认曹操为半个父亲长辈,因此,他不希望赵云将这段关系想做心头魔障,盼望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然而,他千算万算,百密无疏,却也算不过这样的机缘巧合。
朱灵明明已经将信烧了,丈八潜意识里却觉得这封信非常重要,乃是祁寒兄弟千里迢迢托人带来的,怎么能就此烧了,不给二弟瞧一眼?于是朱灵带人离开后,丈八立马从地上捡了半片未烧焦的残页收了起来,尔后为救孔莲,引开黑甲卫兵,拼死将它带回了营地。
可惜他临死之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更不识字,也不懂这两个字的歧义和误会……他只知道,祁寒身在曹营,冒险派人将信送来,务必要将他的字迹交到赵云手中,至少,便能让二弟知晓,祁寒兄弟并不是有意欺骗他们,是在挂念着他了。
丈八忠勇憨厚,带回半片残信,也是为了缓和祁寒同赵云的关系。但他死也未曾想到,他这一举动,却将祁寒害得不轻,令众人对他的误会更加深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祁寒尚沉浸在丈八死去的悲痛之中,一时也顾不得细细解释,却听华恒道:“头领,那曹纯未死,负伤而逃,只怕是往白马县搬救兵了。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
何童附和道:“浮云大哥,华恒兄弟说的对。骑兵马快,咱们只是小股人马,来救刘玄德的家眷,若是被刘延的人马撵上,只怕讨不了好去。”
严烈却打量了祁寒一眼,冷然道:“曹世子伤了夫人,可不能放过……”
祁寒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却大概明白了,他们怕曹操的追兵赶到,很快就要离开。他呆滞无光的眼眸动了一动,望向了赵云。却发现赵云也正在看他,只是抿着唇,眸光深沉,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孔莲赤红着眼睛,与旁人一起扶了甘楚,来到赵云身边站定。挑衅般望向对面的祁寒,道:“何童,把夫人扶好了。浮云大哥与夫人成婚已久,如今夫人已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虽胎像稳定,但也万万不可小觑。适才我给夫人号脉,发现已经动了少许的胎气,此后更要小心将养。切莫再让歹人趁虚而入,又将大哥的子嗣害了去!”
他斜挑眼皮,清秀的面容变得有些阴佞,盯着祁寒的脸一寸寸变白,仿佛有一种报复般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