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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的人情还是要做,因此冯国璋也是一脸怒容,斥程演道:“混账玩意儿!不打听清楚这到底是谁家的东西你就敢要!”
程演此刻憎恨吕贵已经到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了,没准他的前程已经坏在了这条利欲熏心的白眼狼身上,他咬着牙,对谢怀安道:“属下有眼无珠,冲撞了谢少,单凭谢少发落!”
程演不算是冯国璋手下悍将,有他无他对冯国璋而言并无区别,因此他乐意将程演当成个人情卖给谢怀安——这些地方上的豪门巨绅笼络好了,将来一定大有用处。
因此冯国璋大手一挥,道:“我这就开除此人的军籍,重荣,你将这两人都带回去,他们在店里造成的损失有多少,我冯国璋全数补给你!”
谢怀安跟他客气了两句,见冯国璋实在坚持,也就接受了,天大的人情谢家也还得起,况且就像冯国璋有心拉拢他一样,他也有心拉拢冯国璋——乱世里同武将交好总没错。
谢怀安同冯国璋告辞,将程演和吕贵带回老宅,令谢福宁将所有家仆叫出来,又去各家请了所有在谢家药房上班的人来,当着他们的面详细讲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药房没有人受伤,这使谢怀安的怒火很容易被平息下去,他微笑着对吕贵发问:“谁给你的胆子,叫你打东家的主意?”
吕贵歇斯底里道:“东家太偏心,我吕贵哪一点及不上谢诚,凭什么东家愿意拿银子给谢诚买官,不愿意让我吕贵一分好活?”
谢福宁也在一边站着,听到这句话,脸上嗖然变色。
谢怀安又问:“你是听谁讲,说我拿了七千两银子给谢诚买官?”
吕贵大喊:“东家何必瞒人?我们都晓得!”
谢怀安和煦的表情消失了,他冷哼一声,道:“谢诚今日的官是他自己汲汲钻营而来,老宅没帮他一分,那七千两银子是得了大小姐的准许,经他手投个革命党的,跟他买官也殊无关系。”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家仆:“还有觉得在谢家做活委屈的,现在站出来,我多给你们两个月的工钱,让你们另谋高就。”
黑压压的一片人都鸦雀无声,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谢怀安点了下头:“好,既然没人,那看看吕贵,以后就引以为戒,长良心对你们来说没坏处,想走的好好提出来,我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强扣人。”
他说着,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坐下,对程演道:“程旅长。”
程演双手被反剪着拷住,听见谢怀安叫他,低头应道:“属下在。”
谢怀安指使押他来的兵为他打开手铐,道:“我不是你的上司,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属下’,程旅长,我知道你是被我家这刁奴陷害了,我现在把这刁奴交给你处置,你处置完了,我亲自到冯老总处为你说情。”
他不愿亲手染上血腥,但程演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便掏出自己的手枪来指向吕贵的头,想了想,又将手枪塞回枪套,对谢怀安抱拳:“请谢少借我一根铁鞭。”
吕贵萎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嚎:“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伺候你,大少爷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谢怀安打发人拿铁鞭来,听着吕贵哀嚎的话,冷笑道:“如此黑心肠的牛马,我不想要。”
鞭子很快拿来,呈给程演,惨叫哀嚎声立刻响彻整个院落,场面血腥,有不忍直视的丫头悄悄挡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看到谢怀安,他正冷着脸看这一幕,表情中没有一丝不忍。
他没有责备程演,因为他知道,此人的政治生命已经到头了,即便是他在冯国璋面前为他说了情,冯国璋也必然不会再重用他。
吕贵当着谢家所有家仆的面被活活打死在院子里,整个过程中出了他自己的嘶吼惨叫,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谢福宁知道,这一场鞭子也是打给他看的,吕贵这一顿,有一部分是替自己儿子受的刑。
他打发人将吕贵的尸体拖出去,拿草席子卷了扔去乱葬岗。谢怀安吩咐账房给他的孀妻老母三十块大洋,道:“我谢家对他仁至义尽,这三十块大洋,我买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