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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夫人听说云娉婷离开路州长松了口气,那七颗珍珠她只服了四颗病便好了,还有三颗,她不愿意儿女辛苦受罪,让倪若枫把那剩下的三颗拿出去悄悄卖了换银子再置田地买婢仆。
“不行,这又不是咱们自己的,要还给那个女人。”倪若枫不同意。
倪夫人见她不听话,极不快,道:“只剩三颗了也不够还,再说她眼下已回京城,想还也没处还,等你哥高中了,买上双倍数量比她给的更好的还她便是,你忍心看着你哥大好男儿出入灶房?还是要娘亲自进灶房操持家务?”
先前担忧倪夫人,倪若枫什么也顾不得去想,眼下松了口气,给倪夫人这么一说,想到哥哥翩翩男儿却做着妇人行当,眼眶当即红了,低声道:“娘,要不别卖,只拿去典当,换了银子救急,往后哥有出息了再赎回来。”
“也好,不过,别给你哥知道。”
三颗珍珠当的活当,得银子二千五百两,倪夫人拿给倪润之时只说是当的自己的首饰。
“儿子无能。”倪润之又羞又愧,痛恨自己无能无用,不能赚钱养家。
“你的长处本不在俗务,勤读诗书争取功名,娘就安心了。”倪夫人慈爱地道,似乎自己真个为了家庭,连贴身喜爱的首饰都当了。
倪润之重置了田地,又把先前遣走的旧日婢仆买了三个回来。
将家事安排妥当后,倪润之跟倪夫人提出,想上京城看一看,在科举前先谋个差事做,不至于除诗文策论外身无所长。
置买的田地虽不如以前多,可省着来别奢华铺张也足够家用了,用不着倪润之外出谋差事,可倪夫人有心病,怕儿子科举得中前郑爽还来纠缠她,儿子若在家撞破了难堪,遂答应了,又殷殷嘱咐了一番:“你寻问一下,有同乡要上京的一路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唐掌柜是八面玲珑的人,虽然自家小姐把宝都押在高楚阳身上,还是不肯得罪倪润之,
听说倪润之要进京,极热情地邀请倪润之坐云氏的马车进京。
坐云氏的马车进京,是不是会见到那位云二小姐?
倪润之想起那天那个伶牙利齿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楚,依稀能感觉到皮肤温润清透如上好的白玉,一双眸子沉静清冽,丽质天成如出水芙蓉。
“多谢唐掌柜。”倪润之略一沉吟后应下。
上得马车看到高楚阳在里面坐着,倪润之意外之后,微笑着拱手行礼打招呼。
高楚阳不自觉地回了一礼,随后又觉得丢脸,于是刺道:“你娘刚病好你便离家,不妥吧?”
我娘虽是刚病好,家中尚有妹子照顾,你娘是个盲子,你却远行离家,更是不妥。
道理如此,倪润之却不会将话说出口,一个十岁的孩子便努力赚钱养家照顾寡母不容易,他心中很敬佩高楚阳的,高楚阳的刺语,他一笑置之。
高楚阳最讨厌的就是倪润之风轻云淡虚怀若谷的姿态,欲要寻话再讥嘲刺讽,一时间又想不出由头,憋了片刻,自得地笑道:“我此趟进京是得云二小姐保荐前往京城求学。”
他跟云家二小姐很亲密吗?倪润之有些意外,温淡清润的眸光闪了闪。
高楚阳将倪润之当敌人当奋斗目标,比常人更了解他,倪润之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得更加得意,摸出怀中书信递给倪润之,笑道:“云二小姐给我写了举荐信,你若是在京城中无亲友,咱们不妨一同前去云氏,有人安排打点一切,比自己瞎撞得便多了。”
倪润之看着举荐信,眼前闪过云娉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字体,略怔了怔后,浅笑着摇头。
“非亲非故,我就不去叨扰人家了。”
他总是这么优雅干净,高楚阳忍不住就冷笑道:“价值千金的珍珠都得了,还怕叨扰人家吗?”
什么价值千金的珍珠?倪润之惊诧莫名。
见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高楚阳心中恼火,摩挲着推荐信,自言自语道:“云二小姐,你怕人家不肯受恩,故意用的羞辱的方式赠珠,人家可根本不在意,不仅堂而皇之受了,还要与你撇清关系,七颗南海珍珠不值得人家说一个谢字,你真是枉费心思了。”
怎么回事?倪润之张口欲问个明白,又霎地闭上,仿佛掉入了冰窖,周身一阵冰冷。
他想起母亲忽然就病好了,忽然就有了银子给他置买田地。
母亲房中的物品没动过,可是,她有多少首饰,价值几何,稍一思量便估算出来了,绝对值不了二千两银子。
心中疑窦丛生,倪润之却没显露出来,只是平静地垂下眼睑,片刻后,他抬头看高楚阳,笑道:“你说的有理,多谢,有劳你了,进京后我和你一起去云氏。”
云娉婷怎么也算不到自己费尽心思诱高楚阳进京,想让高楚阳和云玉昭有交集,高楚阳却邀了倪润之一同前往云氏,且,赠珍珠一事也被高楚阳揭穿了。
云娉婷此趟路州之行差事办得好,云建业大喜过望,有意让她也到商号里帮着打理事务,却遭到云玉昭的竭力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