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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宾河警暑的监狱(宾河警暑监狱相当于我国的看守所,非正规监狱)里,熊逸与号子里的几个犯人正热火朝天地玩卜克牌。熊逸的聪明机灵以赛过猢狲著称,他清楚,初来乍到的犯人一般都会被欺生,天下监狱通通一个屌样,除非你拳头特别硬像李小豹那般有本事,或者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取悦牢头。
监狱是最能体现丛林法则的地方,这地方什么正义、公平、良知全都是扯淡,在监狱你只有选择做野兽,做食肉的野兽或者被食肉的野兽。熊逸的功夫比李小豹差远了,可他随机应变鼓唇摇舌却是顶尖一流,对付同号子那帮乌合之众的本事他绰绰有余,他当然要选择做食肉的野兽。
这是一间因近期刑事案件莫名高发而临时设置的大牢房,阴暗潮湿,蟑螂爬,老鼠窜,还弥漫着汗液屎尿的难闻臭味。关押这里的嫌疑犯不但人数众多,牛鬼蛇神各路货色亦是五花八门。这种牢房没有床,一色的篾席贴地通铺,人就沙丁鱼似的挤在一起。
瞧着一脸倨傲的牢头和几个不怀善意的老犯人,熊逸拿出一副卜克牌出来,笑嘻嘻地说:“各位大哥,老少爷们,别瞪着牛卵子眼睛瞧我,我又不是一朵花,再瞧也是一砣牛粪——来来,大家围过来玩卜克,说话算话,赢了归你们输了算我的。”
牢头生得牛高马壮,手臂胸脯坟起的强健肌肉,就说明这家伙一定是个靠武力打杀吃饭的角色。牢头的来历颇为可疑,这监狱负责的警官对他十分关照,牢头在监狱专横跋扈非但不管不问,他索要香烟、食物,日用品等居然也尽量满足,显见背景极是深厚。
“呵呵,这臭小子有点趣——喂我说,在号子里面,你拿什么让我们赢?”牢头也被熊逸逗乐了,就问。
“我身上只有这身衣服,也不值钱,当然是出去了才给——现在大家玩牌打发时间也不错嘛,不然都坐在这念经?念经也他妈成不了佛!”
牢头好像也佩服熊逸的三寸不烂之舌,笑道:“你小子耍滑头卖乖——这样,你输了就用你的囚饭来顶,不把你小子输得饿成瘪臭虫,老子就不叫——”说到这里,牢头硬生生咽下后半截话。
“行行,老大说输什么都成,我奉陪!”熊逸口中答道,心里却在嘀咕这家伙是干吗的,说话吞吞吐吐。
长夜难熬,能赌上一把权当娱乐。大约是因为临时监狱,人杂数众,警察们也不怎么过问。于是牢犯们凑成堆,兴高采烈地玩起卜克牌。与熊逸玩卜克牌输赢是没有悬念的,他是新犯人不能去抢监牢里老犯人的囚粮,这会给自己添麻烦,但他们也休想从熊逸手上赢走一顿半顿牢饭,他不过是让这些家伙陪他过过手瘾,打发时间罢了。
其实,嘻皮笑脸的熊逸此刻内心却盛着极度的悲愤,月妹的惨死让他有着虫蚁啃噬肝肺般的疼痛,他愤恨于心狠手辣的宕哥,亦牵怒于蜷缩在牢房角落正在犯瘾的月妹父亲。有朝一日要宕哥血债血还这没问题,但报复近在咫尺的这个吸毒赌徒却令他左右为难。
熊逸脑子里东想西忖,脸上依旧笑模悠悠,手里翻洗的卜克牌玩得行云流水,54张纸牌经他十指拨动便如虹桥过涧、高山泻瀑、龙探大海、叠云横空……魔术一般的牌技,花样百出,让牢友们看得眼花缭乱,大开眼界。大家伙正玩得兴起,牢门忽然敞开,警察又送来一个犯人。
熊逸抬头定睛看时,不由张嘴“啊”地一声,惊愕得眼睑都快睁裂,手里的卜克牌哗哗掉落满地——进来的犯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勐腊犯案后偷渡澜沧江逃径缅国边境时离散的老大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