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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玛泰的特别联队在湘寨呆了一天。这是应阿德和阿德的父亲相邀,他们想请田龙在这多盘桓一日。师兄师弟相认盛情挽留,也是人之常情。玛泰当然不会反对,有人供吃供喝,他的特别联队也乐得轻松享受。
阿德跟他的父亲一样聪明过人,但更比他父亲眼光邃远。他是真心想与田龙成为好朋友,他也清楚田龙极有可能在金三角坐大,他想有朝一日与田龙合作,做一桩比鸦片生意还大的买卖。年轻人相交,只要彼此投缘,极易成为知已交心的朋友,何况还有一份同出师门的缘分和一段不打不相识的“比武”交情。自然,阿德与田龙的关系,在极短的时间有了质的跨跃。
吃罢中饭,阿德对田龙说他想带田龙去一个地方,那地方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阿德说的那个藏着天大秘密的地方就在那片神秘恐怖的森林里。其实,在田龙眼里,与其说那藏着秘密的地方让人好奇,还不如说阿德的行迹更令人窦疑——阿德离开寨子时不携带武器,竟然肩扛着一只嗷嗷叫唤的半大猪崽,这是去祭神还是去给魔王供奉?湘人举动,简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从寨子去那地方并不太远,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了。那是密林里的一座小山丘,小山丘无甚特别之处,但左看右看,这小山丘横竖有种说不明道不出的古怪。田龙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阿德告诉了他,田龙方才瞧出点端倪。真的,那山丘就掩蔽在浓密茂盛的树丛间,四周绿绿葱葱,唯独这山岭上不见一棵树苗,依稀几丛杂草也是半死不活,萎靡枯黄。更令田龙不懈的是,他走近小山丘时头脑中忽起一阵昏眩,离得越近,昏眩更甚。好在他的口中一直在咀嚼阿德给他的几枚橄榄似的青果,一种酸涩苦辛的气味直冲头顶,清醒着他的大脑,方才不至于使其神经错乱。
在山丘脚下,有一个逼仄的洞口。洞口显然被人有意遮掩,若不经人指点极难发现。田龙探头瞅瞅黑糊糊的洞内,不明白阿德带他来这儿的意思。
阿德冲满脸狐疑的田龙笑笑,说:“走吧,进去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田龙跟着阿德钻进了山洞。山洞内很狭窄,曲里拐弯的隧道仅容一人能够通过,地面亦是高低不平,借着阿德的一支火把,田龙跌跌撞撞地在昏暗的洞穴前行。起初,受那神秘力量的支配,田龙还感觉头晕目眩,步履沉重,浑身不舒服;走一阵忽然觉得身子释去重负,七窍一下通明,顿时神清气爽起来。田龙大惑不解,弄不明白何以会有如此强烈反差的体验变化。
这时,阿德才告诉他,说其实人发生那种神经纹乱导致幻象,皆是因磁场干扰之故,现在我们来到磁场中心反而没了这种干扰,人就一下子感觉异常的轻松。这就好比大海上的飓风,在飓风外围浪涌风疾,黑云翻滚,可一旦进入飓风眼,却风静浪平,天高日丽,其道理乃是一样的。在金三角这块蛮荒野性之地,在如谜似雾的诡谲湘寨,竟有如此通晓天文地理的年轻人,联想到这年轻人精通各种武器,又能审时度势,遇事冷静果决,这阿德简直就是个天才。毫不夸张地说,倘若不是命运使然,假以时日,这阿德定是称雄于金三角的一代霸主。
走完那曲折的隧道,一个宽敞的洞穴呈现在面前。人在洞穴内说话,嗡营营的声音有些走样,给人不真实很压抑的感觉。
洞穴如同一间大厅,靠里的石壁上凹陷出几个窟窿,小的脸盆大,大的水缸粗,黑咕隆冬的,未知能够通向哪里。田龙好奇地四下瞧看,倏地瞧见水缸粗的那个窟窿有两朵幽幽的绿光,绿光间一条赤焰明灭闪烁——天哪!这分明是一条藏身在洞窟的硕大巨蟒。
田龙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差点葬身蛇腹,那一晚的恐惧已经铭刻在他心里。他脑子“嗡营”一鸣,本能地横过斜挎在腰间的微型冲锋枪,“咔嚓”上膛。微型冲锋枪自然是玛泰给他的,他原来那支捷克步枪留给了馨姑。
一边的阿德连忙止住田龙,说:“别开枪!它不咬人的。”
须臾,那条巨蟒慢慢游出来,身躯比田龙遇见的那条还长还粗还可怕。它看看田龙没理他,径直游近阿德身边,扬起蛇颈,竟似一条听话的家犬将硕大的头在阿德身上拱触摩擦,十分地乖巧,哪有一丝一毫森林魔鬼的影子。阿德像是对待家犬一般,爱昵地拍拍它的脑袋,将那头半大肥豚扔给它,巨蟒张颚衔住,顾自囫囵吞咽起来。
田龙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魂未定的田龙,却又疑惑满腹,他猜不透这阿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会就是带自己来瞧蟒蛇吧?这洞子里还有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诡奇之事使人震惊?
阿德告诉田龙,这蟒蛇是他喂养的。十多年前,阿德还是小的时候,找到了这条困在密林里奄奄一息的蟒蛇,一是阿德年幼好奇顽皮,二是他那时就有心想将蟒蛇喂养在山洞里,阻吓什么人闯进洞内发现秘密。时至今日,这条蟒蛇已经长得十分惊人的粗壮,倘若真有人闯进洞来,恐怕也只有像那只猪崽一般的命运。足见这阿德从小就筹谋之长远,思虑之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