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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叔,城中可是来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几步迎上对面逐渐靠近的中年人,犹带稚气的脸上满是愁苦。
被称作是李家大叔的中年男子,穿着与少年一般模样的差役皂服,三十而立的年岁正当阳刚,却因着浑身的疲惫而显得有些苍老,一双勉力睁开的虎目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视线也由于眼底的倦意而有些飘忽。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李三抬头远望,看着那有些恍惚的视野,用力晃了晃头,略微醒神后,才回过神来,张口说道“啊,是葛家小子啊。”
听着李三沙哑近乎干裂的嗓音,葛桥心中“咯噔”一声,原本心中刚刚生起的希望,立时碎了个干净。
“李家大叔……”还未蜕却少年清稚的音色,呐呐中浸染了七分惶恐与三分迷茫,本就有些肥大的皂衣,此时皱褶地累在葛桥的身上,犹如一层厚实的枷锁,牢牢地锁在少年的心头。
“挨,二小子,是叔对不住你啊。”看着葛桥满面的惊惶,李三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大叔,这哪里能怨得着您。”听得李三的话,葛桥哽咽了一下喉咙,牵强地扯起一丝笑影,伸手扶起李三的胳膊,引着他在一边的石块上坐下,然后折了一旁的阔叶,仔细的为李三扇着清凉。
虽然现在命运堪忧,但是葛桥的确不怨身旁的李三,即使比起一般的手艺人,像他这样的小衙役少了些油水,然而却也是一份难得的体面,因此,对于将他引进衙门的李家大叔,他们全家都是感激的,至于如今的祸事,要怨也只能怨老天无情,小人作祟。
李三感受这脸边的凉风,想到县里边的混乱,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本是想还了恩情,哪想到如今竟是拉着人家的香火一头扎进了鬼门关口,这叫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见葛家大哥,心中愧疚,李三一把拉过葛桥的手臂,用力的扣在手中,对着少年有些惊愕的脸庞,李三郑重地叮嘱道:“县里边今儿个也没得出个章法,叔没能力将你捞出去,却也万不能能让大哥绝了香火,今后你且记着,定要与那脏地儿越远越好,更不要再进那里一步。”
“可是……上头要是查起……”
“全县里头的大夫现在都束手无策,那里如今就是个等死的地儿,有些关系的都脱了身去,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会顾及这些,一旦里头的人死绝了,一把大火焚尽了方圆,这事也就完了,到时……”说到这里,李三不知想到了什么,额上乍然鼓起的了青筋,紧咬着压根,神色绝然地接着说,“到时叔也成了之中的一抹飞灰,那人称了心意,想来也不会再为难于你。”
“大叔!”葛桥听此立时红了眼眶,扑倒在李三的身前,呜咽着难以成言。
李三放缓了有些狰狞的表情,神色柔和地拍着葛桥的发际:“这庄祸事本就是那小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又哪里能带累了你这孩子,若是得天庇佑能逃过此劫,这身皂服也脱了把,免得日后再遭小人忌讳。”
原是想要争上一争的,但是天不遂人愿,只希望自己一条性命,能保得下这孩子的安然吧。
葛桥紧紧咬着嘴唇,两颊涨红,眼睛里尽是愤恨,他不怨李家大叔,但是对于那县城里的小人却是恨不能生啖其肉,死寝其皮!
“二小子……”还想继续嘱咐些什么的李三忽然站起身来,被他扣着手臂的葛桥一时不备,也被拽了个踉跄,疑惑地仰头问道,“大叔?”
“嘘,别出声。”李三抬手示意少年安静,神色凝重地侧耳倾听。
这地儿本就是偏野的山区,此时艳阳高照,万里无风,阵阵的落蹄声自然被有些功夫的李三清晰地捉到耳里。
李三皱了皱眉头,马是精贵的,便是县城府衙也不过几匹,现下只需听那隐隐的马蹄声,便知数众,而且都为良驹,这样想来来人定然不是县城里的。
“大叔?”见着李三眉头越绞越紧,葛桥不禁担忧地小声唤道。
李三闻声回神,对着少年说道:“叔听到有马蹄声,恐怕是途径此处的路人,你且随我一同前去问上一问。”
……
葛桥是个山里小村的孩子,最开阔的眼界也只有县城里的一亩三分地儿,所谓的富贵人家也就是当班时瞧见过的员外爷那样的有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