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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还不做眼保健操吗?”
许庭生最初见到吴月薇是她来班级检查眼保健操,许庭生不小心睁了一次眼,看到了吴月薇。从那次开始,许庭生就没再好好做过眼保健操了,每次都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吴月薇看。吴月薇说“这位同学,你再不好好做要扣分的”,许庭生说“可是我想看你啊。”吴月薇说“……流氓,扣分。”
此刻,吴月薇在电话里说:“你现在还不做眼保健操吗?”
许庭生说:“还要扣分吗?”
吴月薇说:“嗯……流氓。”
许庭生说:“那时候真的是不懂事。”
吴月薇说:“在这里这些天可不可以不这样说?”
此时此刻,这样的处境,吴月薇并不像许庭生那样知道结果会安然无恙,于她而言这是生死考验,是这个小女孩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所以,此时她提出了要求,许庭生就无法拒绝。
所以许庭生说:“好。”
接下来怎么办?谈恋爱吗?隔着一堵墙,吴月薇想着,可是恋爱怎么谈?她不知道。
“等书送进来,我帮你补数学吧?你让他们把我给你那个笔记本带进来,我按笔记给你讲。”
吴月薇说,果然,学霸的恋爱原来是这么谈的。
“又要补数学吗?”许庭生没法说我已经放弃数学了,算起来这是第三拨帮他补习数学的人了,真要把数学也拿下的话,那……是要考状元吗?
许庭生说:“好的。”
……
第二天,书送了进来。
许庭生每天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偶尔也给黄亚明、付诚打一个,他用自己的沉静和乐观让大家渐渐安心,除此之外就是对着电话听吴月薇讲课了,学霸的可怕之处就是,她整理过一遍的笔记居然就像是印在了脑海里,依次讲来,类比延伸,从无错漏。
讲完题两人会聊一会儿天,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许庭生偶尔讲一些干净的段子,听吴月薇在话筒另一边咯咯咯的笑,渐渐的,小丫头似乎也忘了怕了。
这份隔着一堵墙,系在一根电话线上的感情,也许远比牵手拥抱的热恋要深刻许多。许庭生明知这样的结果,转身时候会更难,却不知道怎么去斩去断,或许应该这么说:许庭生自己也沉迷于这种淡淡的温馨和默契中。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人。
另外一些时间,许庭生会隔着门和门外的小护士聊天,讲几个干净的小段子吸引她的兴趣,然后忽然丢出来一个荤段子,听她在门外咬牙切齿的骂人。
但是许庭生渐渐觉察,骂归骂,其实她还想听,每一回明知是个荤段子,都会假装后知后觉,等许庭生讲完了,再一脸潮红的骂街。
再后来,每天来许庭生隔离病房外听段子的小护士就变得多了起来。
这很有趣,许庭生偶尔恶趣味泛起,会想如果自己给吴月薇那种单纯的小丫头讲一个荤的……会怎样?真是想想就有趣啊。
终于有一天许庭生在电话里说:有个女的因为胸小嫁不出去,相了很多次亲都没成功,有一回相亲是在冬天,女的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是她很坦诚,对男的说,‘我胸小你介意吗?’男的犹豫了一会说,‘有馒头大吗?’女的说,‘有’……后来他们结婚了,洞房之夜,男的挂着两行热泪冲出洞房,跪地仰天长呼,‘旺仔小馒头也是馒头啊?!’”
电话那头沉默着,吴月薇没有笑,也没有骂人。
许庭生后悔了,连忙解释、道歉、认错……
吴月薇终于说话了,她呢喃着,有点结巴的说:“其实……我不小的。”
……
第7天,护士们欢天喜地的带来了好消息:那个疑似病例已经确诊不是非典了。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笑声,护士们和小女孩们抱着跳着叫着笑着,仿若重生。
吴月薇给许庭生说:“真的没事哦。”
许庭生说:“是呀,开心吧?”
吴月薇有点失落说:“可是课还没补完,可是……我喜欢现在这样。”
许庭生不说话。
吴月薇说:“出去以后又变成许庭生学长了吗?”
许庭生不说话。
小姑娘们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家。
护士说:“还有7天啊。”
“可是那个人不是没事了吗?”
“是啊,可是规定是隔离14天。”
“可是那个人没事了呀。”
“是啊,可是规定很严格的。”
接下来的7天,小女生们开始互相窜门,小护士们偶尔集体来许庭生房间里,磕着瓜子听段子,有人偷偷带扑克牌进来,拉着许庭生一起打牌,然而虽然赌注很小,最后还是几乎每个小护士都欠了许庭生好几百。
吴月薇没有过来过,两人依然隔着那堵墙,系在那根电话线上。
终于到了“规定”允许离开的时候,小护士们躲在休息室里不出来。
许庭生在外面敲门说:“美女们,放心我不是来讨债的,我要走了,你们不来个拥抱送别吗?”
那天许庭生拥抱了一个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护士。
吴月薇站在走廊尽头说:“今天也抱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