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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躺不住了,从床榻上下来,也不顾老嬷嬷的劝阻,披了衣便到了桌案前,提笔开始写信。
雪白色的宣纸上留下了她娟秀的字体,很快的,一封信便写完了。她搁下笔,复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将信装入了信封之中。
跟着老嬷嬷喊来了一个侍卫,将这信交到了他手中,又再三吩咐了要将信送到平遥王的手中。
返身回来的时候,看到太后已然披着衣,到了窗边,正在低低的咳嗽着。
“太后娘娘,快回床上去躺着吧,您的身子还未痊愈,可莫要再染了风寒才是啊。”老嬷嬷慌忙上前,语气焦急的劝道。
然而太后只是略一摆手,仍然看着窗外,那雨丝轻柔,却是这么绵绵密密的交织在一起,像是也将人的思绪一并都拧成了一个个的死结,再也打不开。
“嬷嬷,你说哀家,会不会又看错了人?”她像是在问,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嬷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毕竟跟了她那么长的时间,而且所有的计划,自己也都有在参与。
只是她也并没有想要下结论似的,只是一低头:“太后娘娘圣明,又怎么会看错人。倘若真的那人不能再用,除去了,便是。”
太后微微一顿,听到了她的话,也终是微微扬唇一笑,只是那个笑意里,冰冷的没有分毫的温度:“是啊,除去了,便是。”
那么姑且不论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靖王爷死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任何的秘密。
更何况,要他死,这本来就是自己的目的。
“那么,嬷嬷,找个时机,派人再出宫一趟去找云倾姑娘吧。”她并没有明说,只是淡淡的说到了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但老嬷嬷显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毕竟上次的失手应该算是个意外,如若是不宸枫从中作梗,只怕云倾的性命早已经不保,于是便微微一拜:“是,奴婢知道了。”
太后复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窗外翻飞的雨丝,一双明媚的眸子里,仿佛就把所有的情绪都深深的掩盖了,直到所有的光线都沉落不见,再也没有波澜。
她这才一拢了肩上的衣,转身走回了房里去。
雨疯狂的下了一阵,也终于像是小了许多。
墨澜靠在后院亭子里的美人塌上喝茶,一袭雪白色的宽袍顺着柔软的风轻轻拂过,衬得他整个人的身上透着一分似有若无的慵懒。
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又好像只是这么懒懒的在休息。
忽的一只金丝雀从房梁上飞落了下来,轻轻的停在了他的手边,通体的毛色棕青,泛着淡淡的光芒,而停下来了也似乎半点都不怕他,甚至还有些放肆的用尖嘴轻轻啄了一下他置在衣摆上白皙修长的手。
墨澜微微垂下海蓝色的眸子,看着那只金丝雀的时候,眼底泛出了一抹温和柔软的情绪。
他并没有动,只是任由那个小家伙轻轻振翅一蹦,就落到了自己的衣摆上。
那金丝雀抬起一双圆圆凉凉的小眼睛看着他,脑袋一偏,显然也是在打量着他。
这些自然的生灵,总是带着特别的生命力。
薄薄的唇线忍不住便微微勾起,看到这鸟儿的时候,似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然而就在此时,忽的有一个人影悄然无声的从长廊上踏着阶上了亭里来,宽袍迎着风微微一振,那金丝雀便受惊似的,一振翅便飞入了院子里。
跟着是两个面色有点着急的小丫鬟跪倒在了墨澜的面前:“公子,奴婢该死,没有拦住来人,惊扰了公子……”
那一身青蓝色锦绣祥云长袍的人,正是墨清。
此时他正微微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面前美人塌上一身雪白色的墨澜,深深的眼底,似乎透出的便是极度危险的味道。
然而墨澜却仿佛对他眼底淡淡的杀意视而不见,略一摆手,示意那两个小丫鬟退了下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小丫鬟见公子没有怪罪,便赶忙起身退下了。
风微微透着一丝清冷,更多是清新,仿佛就已经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洗濯干净。
墨清看着他,也并没有半分想要隐瞒自己的来意,淡淡的一反手,跟着便是一把藏在宽袖之中的软剑已然握在了他的手中。
随而青蓝色的宽袖迎风微微一振,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剑柄,剑芒便已然定格在了墨澜的身前。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来意吧。”这时他才冷冷的开口,打破了彼此之间这样让人有些心悸的沉默。而这句话,也俨然是一句肯定句。
墨澜却并未有半分惊慌,长睫微微一抬,这才将视线移了上来,只是看到了那锐利冰冷的剑锋时,他的唇线竟是愈发的扬起:“王爷可知道,我一天要这样被剑指着多少次么?”
的确没错,人人都想要杀的那个人,并不是靖王爷,反而是他。
“少说废话,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脱。”墨清也并不见示弱,握着剑柄的手亦是不见半分的动摇。
“倘若真能一剑毙命,也未尝不是个解脱的好法子。”
墨澜微微抬起了手来,雪白色的宽袖扫过了衣衫,发出轻轻的衣料摩擦声,随而他以胳膊支住了下颌,就这么懒懒的靠着,然后直视着面前的人。
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只是就怕王爷终归还是下不得了手,反而让我半死不活,真是个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