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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站起,却只是重重地跌倒,哇的一声,一口污浊的血吐出来。
那血喷在地上,并不没入,却是慢慢地流淌着,夜色中,闪着乌蓝色的光泽。
他慢慢合上眼,全身的**,退潮的海浪般,散去。
烟儿……玉笙烟……我对不起你……
步莲华握着自己那一圈红中带紫的脖子,踉跄地起身,扑倒在郁骥的身上。
“来人啊……段媚|娘!段媚|娘……”
她不顾自己未着寸缕,失声尖叫。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厚重的门外,隐隐约约响起缭乱的脚步声。
“吱嘎”一声闷响,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段媚|娘惨白着一张脸,奔过来,先抓起跪在地上的步莲华,飞快地扫视着她的全身,焦急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喉头里一阵苦涩,她死命地抓着段媚|娘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平复满心的害怕。
“他……他是不是要死了……”
郁骥蜷缩在地上,宛若初生。
段媚|娘目中盈盈,压住她的手,将她抱进他怀里,拍着后背,轻声道:“不会,信我,不会有事。”
说完,段媚|娘轻拍了一下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捧着个匣子走进来,轻轻放下后,飞快地垂着头下去了。
“她是个瞎子。”
段媚|娘转身取了一件郁骥的披风,为步莲华披上,望着她的眼,知她心中在担忧,怕郁骥中毒的消息传出去。
说完,段媚|娘翘着手指头,拉开了那不大的木匣。
步莲华抓紧披风,上前望了一眼。
干呕声响起,她方才差点被扼死,闻到那血腥气,满眼的红血,残破的器官,终于忍不住满心的恶心,俯身呕起来。
一颗热腾腾,尚自冒着热气的心脏!
段媚|娘脸上却是一丝波澜也无,早已见怪不怪,她摆|弄着那血滋滋的物事儿,喃喃低声道:“幸好主上晕了过去,否则,你若有个万一,他就算醒来,怕是也不愿意再活了……”
*****
月净虫鸣的夜里,整个山庄都已陷入宁静,步莲华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夜风中,隐隐从后山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太轻了,等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时,又不见了。
自怜自艾的低叹,听起来像是唱戏。
柔婉绮旎的唱腔,缠缠眷眷地随风飘散了。
推门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她临走时吩咐天妒先去睡,不用等她。
“你去哪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险些绊倒在地,慌乱间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腰。
郁骐手上点燃了烛灯,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的脸色忽明忽暗,透着阴邪。
步莲华站直身子,眼睛被那突如其来的火亮照得一亮,看清郁骐脸上的阴沉。
“郁骐!”
她冲着刚才扶稳自己的郁骁点点头,便向面前的郁骐扑过去,在他怀中装痴撒娇。
戾气仍在,但是郁骐严峻的神色和缓了不少。
只是,看清她穿的是郁骥的披风,而那衣衫下,似乎是……什么也没穿?!他的眼神便再次残暴起来。
“你去听雨楼了?”
冰冷的语调扬起,郁骐和郁骁对视了一眼,飞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郁骁慢慢转身,关上厚重的雕花木门,确认门外没有庄中的眼线。
微醺的灯光下,两个长身如玉的男子,唇边带着诡异的笑容,齐齐向她逼近。
步莲华抓紧了身上的披风,脑中乱作一团。
“嗯,主人派段媚|娘唤我过去,询问了一下这次下山……”
她的话,被郁骁慢悠悠地打断。
“不是说大哥不见客了?早上我和二哥过去‘请安’,还被打发出来了!”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色,似乎想从她脸上读出什么。
郁骐倒是依旧用那审视的阴恻眼神望着她,英眉一挑,邪佞道:“你嘴边沾了什么?”
不等她回答,修长的手指已经擦到她的唇边,指肚一抹,凑到眼前。
嗅到那血腥味道,他皱眉不悦,“郁骥吻的?”
可以忽略那被他触碰带动的疼痛,步莲华点点头,又添了一句,“主人染了风寒,比前几次还要重些。”
一声叹息,她低低地垂下头,心中如擂鼓。
“哦?”
郁骁走近,却没有追究她红肿的唇,含笑拥紧她,只是低低重复着她的话,“只是伤寒?竟会让大哥连兄弟都不见,可真奇怪……”
她淡笑着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眸中竟有他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盈盈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