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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金色的晨晖终于突破天际,从东边的地平线裂出万丈光芒,随着初升的太阳,一路浩浩荡荡刺破肚白,挥洒东方。
缭绕的光线在空中交织,被金箔笼罩的光柱,铺天盖地的撒进了庭院,透过凉亭的檐子,落在了云歌的衣摆上。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如缎的长发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身上雪白的银狐薄氅晶莹通彻,晃动了她脸上被凉光所布的清冷。
光度刺眼却没有温度,一睐明眸酝着曜石般的漆黑,云歌微微眯了下眼睛,睫毛的纤影在脸上轻轻颤动着。
良久沉寂的画境中,响起了一串浅浅的轱辘声,仿佛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湖中,荡开了一片涟漪。
趴在地上眯眼小憩的飞光飞快地动了下耳朵,迅速的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青石小路上禾临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的拨动着轮椅,只手遮天的晨光轻拂在他的脸上,他看向云歌,温润的面孔上漾开一丝笑意:“早。”
“你也挺早的。”云歌起身出了凉亭,朝他迎上去。
禾临身上那件青白色的衣衫,在即将入冬的晓晨看起来有些单薄。淡青色的刺边袖摆随着拨动轮椅的动作,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摆动着。
“醒的早,索性就起来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禾临停了下来,阳光迎面彻在他的脸上,金色的光线互相缠绕着跳跃在他舒展的眉眼间。
说到这里云歌立马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语气无奈:“你就不要提了,受伤以来天天如此,我都快闷的发霉了。”
禾临听闻轻笑了一声,眼里含着一丝宠溺,口气莫名软了下来,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你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伤养好了。”
“可是我都已经要好了,”偏偏禾秦爱管闲事不给她出去,说什么怕她又出事连累了他。
“这不是还没好透彻么。”
“要是好透彻了,那得到猴年马月啊,难道我要一直在这里吗?”
“嗯。”
“嗯?”
禾临脸上短促的顿了一下,眸底映着耀眼的光线,浅浅流动着一些说清道不明的神采。他笑了一下,随后思索了一番说道:“既然这样,今晚是历阳年小雪,外头肯定很热闹,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一丝雀跃在云歌脸上荡漾开来:“真的啊?”
她微微侧过身子,满脸的高兴,眼眸如曜石一般漆黑,闪着明晃晃的笑意。目光落在禾临脸上,像是撞进了他的心口里,和着阳光,他唇角翘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自然是真的。”
“一言为定。”
二人面朝东边泛出金光的太阳,背后趴在凉亭里的飞光忽然又动了动耳朵,小憩的眼睛微微睁开,朝着庭院门口看去。懒洋洋的眨了眨眼睛后,颇有些不大情愿的起身,摇摇晃晃的沿着青石小路跑了过去。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不小的庭院中叮叮当当的响着,庞大的白色影子一路过去,晃动了花草上细细的露珠,也打碎了在光下折射出的五彩旖旎。听到铃铛声后,云歌轻蹙了下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飞光。
一眼过去凉亭内空空如也,飞光早已摇摇晃晃的沿着青石小路朝庭门前跑去。在青石小路的尽头,是踱着步子而来,身披一件外衣的禾秦。
说来也怪,飞光向来懒洋洋的对任何人都熟视无睹,也不知是怕恶人,还是心知居人篱下。每次看到禾秦的时候都会一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的模样,晃着一身明晃晃的雪白毛发,尽量消失在他眼前。
云歌眼皮一跳,没来由的心虚起来。心中又在暗自腹诽,这狛子恐怕是要成精了。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禾秦已经沿路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却没来由的叫云歌紧张了一下。就连飞光从他身旁过去的时候,身体都停止了晃动。
“斐云歌,你挺闲的啊。”禾秦不偏不正的睨了她眼,被光渡上的狭促眉眼里参着半分讽刺,路过她的时候斜斜勾了下唇角,随后朝禾临看了过去。
“大哥,早。”略微尊敬的语气和收敛的神情,跟上一刻简直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