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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羿斐在来安府之前,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无论安小妖是当皇后还是美人,反正,只要她进了后宫,肯定会弄得鸡犬不宁。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但她不屑于在狭小的空间里生存。龙羿禹,根本无法掌控她,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不是件好事。
于公于私,不能让安小妖入宫。在这点上,龙羿斐与德纳太后不谋而合。
只是,要怎样说服龙羿禹,是一个难题。
最后,龙羿斐终于想出一个中庸之道。
让安小妖进宫觐见德纳太后,让龙羿禹陪同,不用安小妖演戏,就凭着她这性格,在宫里肯定会出纰漏。只要安小妖出纰漏,一定能引起德纳太后的不满,传言再加上亲眼所见,只会令德纳太后下定决心,拼出一条老命也不让安小妖进宫。
如此一来,他们最头痛的事,全部转移到德纳太后那去了。
所谓的借刀杀人,也不过如此。
安小妖听完龙羿斐的话之后,立刻明白了他的苦心。心中喜悦,越发觉得,那契约签得真是值得。
就在安小妖点头要说好时,惹尘突然说话:“不行!”
“为什么!”除了龙羿斐,安家三口人同时质问惹尘。
“德纳太后在宫里的地位不言而喻,但是,玥王爷这样送安小妖进宫觐见,风险太大!”惹法说得详细又有道理:“小妖为人直爽,不拐弯不骗人,不懂宫里的规矩。运气好,德纳太后只是不喜欢小妖,然后不让她进宫。万一小妖哪里没有做好,得罪了德纳太后,小命不保可怎么办!”
德纳太后有能力阻止安小妖进宫,也就有能力当场弄死她。伴君如伴虎,假如这老虎是只母老虎,还是快八十岁的母老虎,要拿捏她的喜好,掌握在杀头和不杀头之间的分寸,有多难。
惹尘如此一说,安老爷和安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安小妖进宫了。
“惹尘大师多虑了,我玥王爷再无能,还不至于保不住自己的女人。”龙羿斐这话一出口,柳井风吓得直接摔倒在地。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饭厅里已经没有了人。柳井风像做梦似的坐在那里,细细的回味着龙羿斐的话,就是想不明白,自家表妹什么时候和龙羿斐的感情这样深厚了,更加不明白,她跟龙羿斐深厚如此,为何还要去招惹和尚。
有了打算之后,安小妖立刻对惹尘下了逐客令。惹尘临走前,望了望还留在樱雪楼的龙羿斐,又看了看那四大金钢,心事重重的走了。
安小妖公事公办的,与龙羿斐商议着,进宫后的一切可能和表现,商量完了之后,才发现,又到了傍晚。
“你中午只吃了一点素菜,连饭都没碰,不饿吗?”安小妖难得好心,她觉得,龙羿斐身为王爷,吃得只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真得是太可怜了。
龙羿斐一直在纠结自己今天为何会如此紧张安小妖,他也想不透,他竟然会为了她不入宫当秀女这件事,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安府。
突然的,听到安小妖的关怀,他本能的很粗鲁的凶了一句:“与你何干!”
安小妖气得差点憋过气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随手拿起手边的砚台就往龙羿斐身上砸了过去。
龙羿斐潇洒的一伸手,接住了砚台,可是,他忘记了砚台里有墨,伸手去接时,墨水泼了出来,不但弄得一手乌漆摸黑,还弄脏了朝服。
安小妖看着解气,也不似别的大家闺秀拿着手绢捂嘴笑,而是四脚八叉的仰天长笑。
龙羿斐气得,站在那里直打哆嗦。
别人不知道,可是龙羿斐是清楚的。朝服,是朝廷命官的一个代表,藐视朝服就是藐视朝廷命官,对朝服不敬,说大了,就是对朝廷不敬。
如果龙羿斐非要斤斤计较,安小妖少不了一顿板子的。
龙羿斐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进宫的事。虽然他有把握护她周全,不至于进宫后马上就人头落地,但看着安小妖这没轻没重的样子,假如她进宫在德纳太后也是如此,龙羿斐真得拿不准,会不会有别的乱子出来。
安小妖正开怀大笑着,见龙羿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慢慢的,小了笑声,看着他,半晌才冒出一句看似解释实际是火上烧油的话:“不怪我,是你自己笨!人家都是躲开的,只有你傻乎乎的用手去接砚台!别以为自己会点武功就这么牛,看吧,吃亏了吧!”
龙羿斐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的掉进了全是朝天椒的火锅里,火辣辣的怒气,从脚底开始直往上冒,烧到了头顶,仿佛冒着青烟,现在就算把他扔进了冰窖里,也不能消火。
为了防止自己会带着铁骑兵将安府踏平,他握着拳头,走出了樱雪楼。
四个护卫看见龙羿斐的狼狈样,冰冷的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和南宫小姐准备好,二月十二进宫!”龙羿斐一甩袖子,走了。
晴儿和绿儿傻了眼,怎么好好的,小姐要进宫。她们小跑了进了房间,把龙羿斐的话学给安小妖听了后,担心的问道:“小姐,一定要进宫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去,就去吧。”安小妖最是淡定,她愁的是,农历二月十二是花朝节,这天,京城内外所有的女眷都会出动,烧香拜佛,踏青访友,赏花吟诗。
女眷们出动了,京城的俊才们肯定也会蠢蠢欲动,各大商家都赶在这两天开张,为的,就是能赚这笔大钱。
安小妖本来想坐镇京城,捞个盆满钵满的。
可是,龙羿斐一句话,把她的所有计划全部打乱。
安小妖捋着发尾,思忖了许久,最后说道:“准备轿子,我要去南宫家。另外,把表少爷叫来,我有事问他。”
柳井风赶来时,安小妖已经准备好出门的衣服。外面虽然转暖,但她还是穿着厚厚的冬装,桃红色的小桃袄衬得她脸上略有些血色,晴儿正要给她上胭脂,被安小妖不耐烦的推开,看见柳井风站在旁边,向他招手,低声问:“这两天,你去梦里水乡看看,有没有开张。”
“石狮子的尾巴上又重新绑上了红绸子,应该开张了。”柳井风也是同道中人,最是清楚安小妖的心思:“你打算去那里买点东西带进宫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平常送的东西,只怕德纳太后看不上眼。”安小妖沉吟着:“南宫妹子又不会挑礼物,如果不帮她选,她肯定上赶着抬着银子进宫去。不如我帮她在梦里水乡挑两件精致物,还能给她撑些场面。”
“那你呢?”
“家里有哪些山珍海味,鲍参鱼翅的,都准备一些,再弄根什么人参就行了。我本就不想进宫,非要我去,就应付应付吧。”
柳井风点头答应之后,安小妖便去了南宫府。柳井风跟在身后,想去又不敢去的,安小妖看着他可怜,叹了叹气,指使他快些去梦里水乡看看,今晚会不会开标,好准备银子买些东西。
南宫家知道南宫芙窈二月十二要进宫,个个都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特别是南宫老爷的小妾,更加的积极,上串下跳的给南宫芙窈准备着进宫的东西。
南宫芙窈将安小妖拉到了芙蓉苑,将门关好,扭扭捏捏的,半天不说话。
“有话直说,我晚些,还要去备些东西。”安小妖被惹尘和龙羿斐弄得已经是心力憔悴,实在没有时间跟她磨磨叽叽。
南宫芙窈见安小妖气色不好,也不敢惹她,这才小声说道:“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自己是喜欢玥王爷呢,还是喜欢皇上,是吗?”安小妖那日见她和龙羿禹在屋檐下踢毽子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南宫芙窈是个娇气的小姐,她喜欢有人哄,有人陪,有人照顾,有人关怀,但这些,都是龙羿斐不会去做的。
就算是龙羿斐会做,也不是按照南宫芙窈所想像的方式去表现。但是,正因为龙羿斐这样的个性,令他更加的有男人气概,好像夜空中高挂的那轮月亮,有了光晕,才会更加的吸引人。
南宫芙窈喜欢和龙羿禹一起玩耍和聊天,他们之间,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但是,她的崇拜和迷恋龙羿斐,他身上的气质,犹如蜜糖吸引蚂蚁一样,令人无法自拔。
当然,安小妖一直属于那个例外。
如今,选秀开始,选秀前还特地的叫她和安小妖进宫。南宫芙窈自然明白,这是事先的面试,能让德纳太后这样兴师动众的也只有龙羿禹。
假如看中了南宫芙窈,再不济,也是个内定的贵妃。假如没有看中她,怕是第一轮就会将她刷下来。
南宫芙窈左右为难,她希望自己选上,又不希望自己选上,所以,她扭扭捏捏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妹子,你以前是怎么想的?”安小妖叹气,别看南宫芙窈平时很听话,她一纠结起来,比解麻绳还麻烦。
南宫芙窈抿着嘴想了很久很久,这才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说过,我是当皇后的命格。小妖你也记得啦,那时候我才八岁吧,我爹就四处散布,说我以前一定要进宫。”
“然后呢?”
“然后……我爹都在我耳边天天念叨了八年了,刚开始我听着烦,后来听多就成了习惯,慢慢的,我也觉得,我就是应该进宫做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