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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坛!”
知秋大言不惭道。她有点晕又有点清醒,有些恍恍惚惚,却又觉得轻轻松松。此刻的她眉眼舒展,拥有一双最美最纯粹的眼睛,心里什么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没有约束,没有顾虑,哪里还有平日的冷静睿智,说话和神态都像小孩一样,又霸道又耍无赖。
璎珞本想说“晚云姑娘总共才酿了不到一百坛”,一见她的模样是醉了,便没有开口。
江流儿剥了一个蜜桔放在知秋面前:“姐姐,你吃这个,清甜爽口。”
知秋尝了一口,这蜜桔味道果然不错,摸了摸江流儿的头:“好孩子,乖。”
沐晨风听她爱吃蜜桔,索性将一整碟蜜桔都挪到她面前。
季文楚见了一怔,他素来单纯内敛,对男女情事虽不甚了了,但是心底已住进了一个知秋,此刻见表兄对心仪之人如此殷勤,有些怅然若失,却不知所措。
韩瑾瑜打趣道:“听闻沐兄一向不近女色,今日倒是对这位叶姑娘与众不同啊。”沐晨风只觉得知秋这幅模样可爱得紧,很受用的轻轻笑着道:“就不劳韩兄费心了。”
韩瑾瑜哈哈大笑,“叶姑娘这是醉了!你们快去,熬一碗醒酒汤来。”知秋正吃着蜜桔,听他们说自己醉了,睁大眼睛辩驳道:“我没真醉,只是微醉!”
季文楚凝视着知秋,饮尽杯中酒,低声道:“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璎珞正给季文楚斟酒,只她听清了这句诗,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忍不住想,这样微醉的少女含苞待放,才最是动人吧,而她自己,虽然明艳,却已经全开了。
这里是酒楼,醒酒汤是常备的,很快便有侍女端了一碗来,璎珞正要接过,沐晨风却接了去,舀了一勺吹吹凉,再送到知秋嘴边:“喝吧,这是醒酒汤!”
知秋却不领情,用手推开:“难得我醉上一回,我不喝!”
花前月下,快意恩仇,让我好好享受一回!她想到了前世,想到了今生,又想到未来,心中豪气顿生,朗声道:“关汉卿有一段名句《不伏老》,我背给你们听!”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翫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嚥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知秋说罢,一时房间内静寂无声,竟没半点声响。四公子齐齐盯着知秋,都被她给镇住了。只听得外面街上传来一丁点人声嬉闹,远方隐隐有烟花爆竹之声。
良久,季文楚才道:“好!好词好文好气魄,这位关先生当真了得,不知他现在何处?”
知秋暗想,人家是元朝人,你去哪里找,只能推诿道:“我只是读过他几篇文章而已,哪里有机会认识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