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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曾被压迫民族的觉醒,通常都伴随着无数暴力事件与血腥屠杀。从本质上讲,这无所谓正义与否,普通民众希望通过残忍方式来报复或泄愤,洗刷先辈们的耻辱,以此来满足内心快乐感,而洞悉这一切的上层统治者就在暗中推波助澜,以期取悦民心。所以,在15世纪的光复运动中,愤怒的半岛居民几乎杀死了每一个他们能看到的摩尔人。
即便是法国人自己看来,赫鲁纳公爵积极策划的黑奴解放运动,不过是一场自娱自乐的闹剧。没人相信那些胆小怕事、肮脏无知的黑奴会被煽动起来,拿出武器反抗他们之前的主人。不过,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德赛策动的阴谋至少在道义方面得逞了。
自从法国大革命的人-权宣言发布后,经过各个掌权的激进派,尤其是雅各宾派政权的诠释,加之所向披靡的法国-大军在全欧洲的强行推广,迫害黑奴事实已成为人神共愤的罪恶行径,就连两位罗马天主教皇也先后公开承认:进行黑奴贸易的确有悖于“神爱世人”,“人人都是兄弟姐妹”的泛爱主义,他们也希望欧洲各国逐步废黜不适宜的黑奴制度。
于是到19世纪初,除了西班牙与葡萄牙两国依然保留黑奴制外,整个欧洲本土的黑人已获得法律上的人身自由。1808年,在拿破仑军队刺刀的保护下,刚上台的约瑟夫国王代表西班牙宣布废黜黑奴,禁止在本国,以及欧洲本土贩运与买卖黑奴。
但在另外一方面,欧洲白人仁慈的赐予了黑人的人身自由,却没有给予足够的公民权利。事实上,就连白人阵营内部,普通穷人(纳税与财富数量不足)与妇女也无法获得选举权与被选举权。针对黑人的种族歧视大量存在,而且是根深蒂固生长在白人内心。
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整个欧洲最歧视黑人的重灾区,既不是最大的黑奴贸易国-英国,也不是最后一个保留黑奴制的欧洲国家--葡萄牙,而是号称全欧洲,最民-主、最自由、最人道的伟大城市,巴黎。塞纳河边,老仲马将军遭遇敌视的目光,郁郁而终;而贝尔纳多特元帅也曾在咖啡厅里,痛打过歧视自己的首都民众。
道义这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如果让普通人拿着,只是一个咖啡馆里谈论的笑柄。可一旦掌握在说话和气、肌肉健壮的实权人物手中,就能发挥巨大无比的威力。德赛有权又有势力,占据一个新兴崛起的王国,麾下还有2万多名能战善战的士兵。
所以,赫鲁纳公爵签署与颁布的有关黑奴解放的法律条文,就是所有人无法忽视的法令。在历经文艺复兴运动与思想启蒙运动之后,文明阳光的普照之下,无人敢公开指责赫鲁纳公爵,并否定这道解放黑奴法令的进步意义。尽管大家都心中有数,所谓的解放黑奴,无不过是德赛在为法军入侵葡萄牙的不正义战争,粉饰一道合法的外衣。
除了道义,德赛也希望被解放的黑奴能配合法军。参与正面作战,尚未接受过训练的黑人并不适宜,但可以充当劳工,协助法军清扫战场,帮助辎重队收集粮秣,看管游击队俘虏,或是滋扰各个白人集聚地,明里暗地破坏葡萄牙的国民经济,却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
摩西尔种植庄园事件之后的第二天,迪亚哥和幸免于难的黑人们正式投靠了德赛师团(北线支队)。他们在掩埋好自己亲人与同胞的遗体后,北上从葡萄牙人那里缴获的武器,义无反顾的跟随法国人,踏上一条不归路。
迪亚哥和他的人尾随在德赛师团,每到一处黑人聚集的庄园,他们就煽动没有人身自由的黑奴们起来反抗葡萄牙人。在亲身经历了摩西尔种植庄园的惨痛教训后,为断绝其他庄园黑奴的所有退路,将这些人死死捆绑到“解放运动”的战车上,迪亚哥接受了雅克中尉的建议,指使那些被武装起来的黑人士兵,劫掠属于奴隶主的一切财物,放火焚烧庄园内所有房屋,捣毁种植园里的一切农作物,当众殴打并处死的白人监工或黑人奸细。
暴动起来的黑人们手持步枪、马刀、长矛、铁叉、鹤嘴锄、棍棒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以粗暴的方式扫荡周围的白人村落与种植园,用劫掠来的粮食养活随军团的亲人,用缴获财物与法军军需官交换武器和弹药,竭力裹挟更多的黑奴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一个月后,在埃武拉城下,那些簇拥迪亚哥为领袖“已被解放”的黑人数量,多达4万多人。这些人当中,几近半数属于体格健壮的男性黑人,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妻儿老小。黑奴中的鳏寡孤独者,由于不能自食其力,也无亲人供养,自然遭遇无情汰换。
除了男人经常外出参与劫掠外,他们的家人也需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为法国人洗衣做饭、清扫战场、搬运伤兵、运送辎重补给、监视白人村民、修筑道路桥梁以及防御工事等等,以期获得法国士兵背包里的罐头食物,或是权当答谢法军提供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