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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军与吐蕃人在凉州城下对峙三日之后,通远军使,灵州巡检董遵诲带着原本驻屯环州的大宋禁军来援,与他一起的,还有银川刺史李克远率领的五千定难军骑兵。作为朝廷派驻西北的最高军事长官,董遵诲当即接管了凉州会战的指挥权,他乃禁军系的宿将,素来待人简慢,连赵匡胤少年未曾发迹时,都受过欺负,此刻指使起吐蕃,党项两部首领,更如使唤麾下将领一般。
只因此时朝廷承接了五代雄兵,武功赫赫,就连对北面的大辽也保持着进攻的态势,河西军节度折逋葛支和银州刺史李克远虽然心中不忿,面上对他却刻意巴结,只因为朝廷禁军在西北举足轻重,若是董遵诲支持哪个酋长上位,那便多半能行,即使向朝廷上书言事,所谓亲疏有别,朝廷也更重视董遵诲的分辨。
此次前来凉州的禁军原本是为了联合吐蕃六谷部一起向西攻打甘州、肃州、沙州,上下都是一鼓作气拿下河西的心态。董遵诲见凉州城下的骠骑军仅有数千骑,而折逋葛支竟然被逼得龟缩城内,心底对他的蔑视之意更甚,当即表示要先行将这股城下的骑兵击退。
次日,陈德率领大军抵达凉州城下。辛古将环州禁军与银州党项军联手来援的消息回报与他,并且判断敌方将很快发动攻势。
“党项被我们教训了多次,居然还敢前来火中取栗,真是屡教不改啊!”陈德冷笑道,“若是他们苦守定难五州,收拾下来倒要费一番功夫,眼下到是个机会,再给定难军放放血。”他的语调颇为轻松,浑不以当面强敌为意,也感染了麾下各将。
“白羽军可以包打银州党项。”于伏仁轨当即表态道,“亮出我军旗号,恐怕他们就要溃退。”陈德知道他并不是空口大话,白羽军招募了大量的党项部族中的勇士,一对一的话,平均战力远超州军,而地斤泽白羽营之威名,也在各部族当中悄悄流传开来。只是在盟友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李继奉的刻意遮掩下,还未引起定难军节度使李继筠的注意罢了。
“若是太早吓跑了,反为不美。”陈德笑道,“这董遵诲也是员老将,眼下他士气正盛,又是三家合兵,呆久了恐怕生出事端,必定是急于求战的,他也是远道而来,凉州南面军情早被我骠骑军隔断,难以确知我军虚实。按照常理,他手上的军情应该还是我岚州军不满一万,消化吸收的归义军和回鹘勇士难堪使用。所以他既有求战的需要,也有一战的信心,那么,我们就要助长他这个心态。”
招呼众将走到大幅的凉州地图前面,这是李斯的军情司提前按照陈德的指示绘制的,山川河流都很清晰,比例尺也大概符合,陈德赞许地对李斯点了点头,沉声道:“锦帆军、练锐军、教戎军在凉州城下结成步军坚阵,由我亲自督阵,引诱敌军来攻,骠骑军自结骑阵在侧为策应。”骠骑军都指挥使辛古,教戎军都指挥使李斯,锦帆军都指挥使林宏,练锐军副指挥使郭年一起点头称是。由陈德统领大军阵战,军不再是独立的作战单位,而是依照阵势的需要将按照兵种分配各部,军指挥使和得力校尉分头负责。
“白羽军,驰猎军,藏身在这凉州南面的两道边墙之间,待我号令杀出,两边卷击敌军侧翼和后方。”不待二人相问,陈德又道,驰猎军都指挥使罗佑通和白羽军都指挥使于伏仁轨点头会意。在战场胶着之时以骑兵卷击,基本便奠定了胜局,唯一所虑者,便是敌军是否上套。
见原来岚州诸将都坦然奉令,而林宏和罗佑通则有惴惴之色,陈德笑道:“虽有定计,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说到底我军所依仗着,军士精强敢战而已。所谓计谋,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敌军识破我军谋略,亦不能奈我何。”
“大人明鉴,”于伏仁轨不知陈德这话是宽慰归义军二将的,接道,“此战之前做出的态势乃是敌众我寡,是否仍然按照惯例派出军使招降?”他这一问并非无因,河西新立六军之后,大量开展对不归顺回鹘部落的讨伐作战,规矩是每战之前先行派出军使招降,若是仍不归附,则犁庭扫穴,这凉州吐蕃在本质上仍然是藩部,底下各怀心思,就算不归降,陈德的纳降条件宣之于外,总有些心怀二意之辈意动,也就影响了敌军在会战中整体战力的发挥。这也是河西新军“先礼后兵”这一规矩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