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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飞的警车就停在巷子口五百米,边上一名小警察拿边看边汇报,“杜局,他们跑了,还有二十来人。”
“嗯,继续。”
“杜局,他们开枪了,是对天开的。”
“操,老子有耳朵。”
警察偷偷撇嘴,你能听见枪声,还能看见枪往哪打的?不过也没敢还嘴,继续观察。
“杜局,我们是经局,怎么会管这样?貌似应该由辖区派出所出警吧?”
“你他妈废话什么,你是局我是局长?”杜晓飞不耐烦地吐掉嘴里的烟头,伸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
警察揉揉股,委屈地继续观察。
“杜局,他们又开枪了打伤了人,是霍老四,两条腿都打断了。”
“这狠?”杜晓飞“啪”的拉开车门,将吸顶警灯扔上车顶,骂道:“进来,狗日的,出警了!”
一群警车鸣着地警笛冲进巷子口。四五十名警察扑了过去。将二十多流氓摁倒在地。另外有两名警察将霍老四抬走。杜晓飞看了霍老四两眼。笑着走上前。握着柴明贵地手。大声道:“柴经理。感谢你及时制止了一次恶性群殴事件啊!这事。我一定向市局为你请功!”
“应该地。应该地。”两人地亲热劲。让边地人看起来一时惊住了。
敢情。这开枪打伤人。还真地没事?居然还有功劳?
这霍家女婿嗨。怎么就没瞧上我家丫头!不就是对眼吗?那胸脯子。可比米家闺女大一号呢!
杜晓飞握着柴明贵地手。两人一对眼。就感受到强烈地同类之情。两人都是狠辣、果断之辈第一次打交道。还真有点惺惺相惜。
“你干嘛开第二枪?一枪就能制止犯罪地……”
“那小子,想我女人好多年了!”
杜晓飞面色一肃,重重又握了握,“该!兄弟我明白了,有空我找机会再捅他一刀!”
两人的手又重重一握,这才分开。
事情闹得有点大时之间市内缇骑四出,卢刚锋亲自到汉光公司要人,给陆南漏了个底,说简汝南书记雷霆大怒,别说是肖汉青,就连孙虎的面子他都不给。事发没多久,就亲自打电话要卢刚“严惩枪击犯”。
卢刚锋老奸巨滑,也不太怕惹怒了简汝南,总之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杜晓飞连夜被卢刚锋赶到哈尔滨出差是参加什么“警察风采全国摄影大赛颁奖典礼。”区翔家和柴明贵也被陆南分别撵走,一个回了西北老家,一个据说是去大连看海去了。
简汝南静候了快一天,结果却等来个自己想不到的人。
“简书记来向你投案自首来了。”陆南跟在卢刚锋身后,面色肃然至中庭便伫立不立。
这是简汝南位于汉中植物园的办公室,简汝南一年中,总有半年在这里办公、接见来访、召开会议。可以说,这个掩映在修竹翠柏间的木质二层小楼,是整个汉中市权力的中心。简汝南作为一名汉江省会、副省级市委书记,手握重权掌控着五六百万人的喜怒哀乐、衣食住行。法律和党章赋予他的权力,是管理全市工作括党的机关、人大、行政机关、政协、司法机关、金融行业(通过政府)、人民团体。此外,他还领导市委常委决定全市的重大政策。
万人之上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的权威简单来说,他可以随时召开市委常委会商议决定全市命运的重大事件;他可以调动全市二万多名警察和一万多名武装警察,对任意一个目标进行攻击;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轻易地拿掉一名市管干部,或者请一名默默无名的人平步青云,直送到正处的位子,达到很多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如有必要,他甚至可以干涉死刑执行,将一名死刑犯从枪口救出。
简汝南没有想到卢刚锋会把陆南带来,也想不出陆南这种类似于负荆请罪的举动究竟是何意。
他沉默地放下手中的钢笔,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缓声道:“陆南,你请的什么罪?”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听说简书记要抓我的人,那就肯定是我的人犯了错。可惜他们已经不在汉中市,卢局长空跑了一趟,我做为汉光公司全权代表,理应对此事负有一定领导责任。所以,我亲自来向简书记自首。”
陆南说得不卑不亢,恭敬有加,简汝南心里却已经是怒火中烧,连着卢刚锋都恨上了。不过高级官员的养气功夫皆为不凡,临场表演的水平更是直接羞死影帝。
“哦?”简汝南讶异地看了卢刚锋一眼,不悦道:“陆南,你这是为何?别人犯法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党从来不搞株连,你这……刚锋,快把手铐打开,尽胡闹!”
批评的口气中含着关怀和热情,陆南腕上手铐被打开后,施施然坐到沙发上,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看着简汝南。
其实简汝南心情糟得很,卢刚锋和陆南联手做的这一出戏,傻子也能看出来不怀好意思。他可以指着卢刚锋骂得狗血淋头反正这厮是只喂不熟的狼狗,跟孙市长都犯呛。但是他不能给陆南甩脸子,毕竟他对于陆南的了解,事实上比肖汉青还要深。毕竟,他在中央和省一级高层走动更多,消息也更灵便些。
简汝南不惧陆南这样的富商,但他不得不考虑陆南背后人和物。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捏着鼻子,屈尊为这场秀买了单。要是他真发怒的话,只消一声令下,外面的警卫员就能将陆南当场拿下。
简汝南瞧着陆南揉着手腕的样子,心头就有点烦躁,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对面中堂上自己的手书“宁静以致远”,默念数遍情渐渐平复下来,但是他却不愿意轻易饶了卢刚锋,存了个揉捏他的一番的念头,按捺着性子,听完卢刚锋的抓捕行动汇报后,简汝南板着脸道:“卢局长,你身负一市治安重责里发
大治安事件,你该扪心自问可有渎职之处!于案心尽力这个也逃了,那也个不在家了,哈!”
简汝南想到卢刚锋屡屡阳奉阴违,忍不住讥讽道:“就连那个杜晓飞,都被你调到哈尔滨开什么‘摄影大赛’,这么多巧事都凑一堆……下通缉令是你的权力,更是职责所系。怎么?还要请示我吗?”
卢刚锋坐在陆南身边,耷拉着眼皮子道:“不敢!简书记,棚户区枪击案虽然影响很坏已经查明,开枪的柴明贵有持枪证,而且我这里有棚户区50多户居名的联名签字,证明汉光公司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自卫而”他悄悄看了眼脸色已经沉下来的简汝南,一咬牙道:“而兴东公司恶意压价用远低市场价的价格强征他们的房子,已经涉嫌非法交易,况且他们涉嫌勾结流氓,欲图……”
“欲图什么?”简汝南插嘴道:“兴东公司是合法企业,被打伤的人是他们公安保安部经理。而且我这边也听到不少消息,不过和你们上报的有所出入。
”他心情稍有点激动身后在室内踱步,沉痛地道:“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万事要讲法律、讲证据的!卢局长啊,你是专家比我要懂。我听说你们抓的人,很多都只是路过的老百姓们或许是出于兴愤这才挺身而出的这样可敬、可爱的百姓,竟然会被你们指为流氓、无赖,我很痛心呐,卢刚锋同志!看来,政法委、公安局的机构已经僵化,存在很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搅稀泥水平很高,必须要拨乱反正!”
陆南听得目瞪呆,卢刚锋也是满脸悲愤,正要辨说,陆南却笑了起来。
简汝南转过身,静静地看陆南,又长又浓的寿眉抖了抖。
“简书记,您的治水平实在是高,我受教了!”陆南话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饶是简汝南城府深,也禁不住脸上色变。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陆飞快地走到门口,反手关了手,这才转身道:“简书记,你为什么力挺兴东公司,这事大家心里有数。你要不承认的话,我现在就走,要是承认嘛,那我还有几句良言相劝。”
“承什么?我有什么可承认的?”
“嘘!”陆南伸出一,竖在唇边吹了口气,笑道:“别急着否认,想想徐副省长现在在干嘛,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都是副省级吧?”
简汝南心里就一凛,差点忘了这!徐继盛现在在省政协,天天逍遥无比,全省乱窜着视察、检查、开会……好酒好菜好烟好茶好车,都没变。可就一点,他几乎没实权了!除了在党的关怀下,一年行使一次政协职能外,也就落个游山玩水、好吃好喝了!
更为可悲的是,徐继盛的儿子,在广州时与一伙不名身份的人起了冲突,然后就不小心被人在裆下捅了一刀,结果……结果就是他再也不能开花结果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与陆南有关,可简汝南还是在官场闲聊中获悉了一个重要信息:行凶的人,很可能是军人。
简汝南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茫然若失地坐回椅子,眼神有点空洞。现在就拿下陆南,他完全可以做到,甚至可以直接弄垮陆南在汉中的所有投资项目,但是他的反击,自己能不能承受?总不能像封建时代,抓住他直接枪毙吧?
掰腕子,简汝南无必胜把握。这时他才突然想到,兴东公司与汉光公司顶牛,即使有自己在其中,也未必能占便宜。
“承蒙简书记照顾,我在汉中的生意还算是风生水起。虽然我没有及时向简书记汇报工作,但是我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我希望简书记仕途上一帆风顺,我个人也好在简书记的光辉之下顺顺当当做生意。”简汝南脸色好了一点,虽然陆南的话很平白,但是他却准确的收到了信号:他和肖汉青没有什么矛盾,相反的是自己还暗地里支持肖汉青以抗衡孙孚虎。这些事陆南自然心知肚明有公然闹翻,多少也有这么一点香火情在内。
“不过,简书记,我有件事想向你汇报。”
“什么?”
“古语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兴东公司真实情况如何,您比我清楚。”
简汝南脸上再次色变,他那个便宜小舅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自己暗地里骂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他那个姐姐长的振铃声,心急如焚地大吼道:“快叫英秘书进来!”
童吓得脸_煞白,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了出去。
大棚区已经成了一片圾场,到处都是碎砖、水泥块、拆下来的门窗、早朽得发脆的木梁、烂得发黑的条,以及又脏又破的油毡,人从上过面非得穿着厚底靴,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不知哪里穿出来的钢筋头扎伤脚。
由作业面积太窄,无法使用推土机,汉中市城建二公司只得雇了大批民工,用最原始的手工方法拆房子。
工程刚刚进展过两天,一些暂时还没拆到的住户,居然还没搬走。陆南下午和卢刚锋出了简汝南办公室就直奔工地。
现场指挥部其实就是在巷子口搭了个凉篷这种一周内就能结束的作业,也实在没必要修个房子。经理叫俞烽,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黑瘦、精干。
他陪着陆南,两人一人戴着顶安全帽,漫步在这建筑垃圾堆中,陆南望着巷口连着几家还有人影闪动,问道:“怎么回事?人没清你们就进场作业?”
“嗨!”俞烽叹口气道:“这几家怎么劝都劝不走,说要明后天才搬,也知道是哪门子神经犯了,就说头一家吧,那老头儿,硬是说要把书搬了,把家里花挖了才肯走。我派了几个工人过去帮忙,他还嫌我们手粗……”说完后摇摇头,指着房子道:“陆老板,不过你放心这边打了安全桩,那边又挖了减震沟,这边作业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反正他们家也基本空了,我琢磨啊,最迟后天他们肯定搬,也误不了什么事,也就没再撵他们了。”
陆南研究了一会儿减震沟装模作样地晃了晃一人多高的防护木桩,虽然觉得仍然有点不心,却也没往深里想,毕竟在这方面俞烽是专家。叉着腰看了会,到处都是农民工挥锤乱砸,要不就是使着撬杠把一块块水泥板撬起来,烟尘四起,也确实没什么看着。
陆南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道:“走,我们去这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