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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结束后,张秀云病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内,陆南总是想方设法带着余燕,晚上哄着小丫头,讲故事,说笑话。对于余勇的死,余燕还没有太多的了解,悲伤有限,很快就回复了心情,除了半夜会想妈妈,此外倒是一直很乖。
余勇死了,日子还得过。张秀云病好后,慢慢恢复了生气,领着余燕,成天的奔波在周围的几个乡里。在这个时代,乡村的裁缝和城里裁缝的概念完全不一样。象张秀云这样的,如果在村里开个店,那一年都挣不到二两米。她工作的方法就是为村民们结婚、做寿或者白事做衣服,哪家有事,请去管吃管住,每天开几块钱工钱,一共要做多少套衣服先说好,一般结婚是最大的事,村民们从城里扯来料子,再请裁缝为新娘做上四套夏装,两套冬装,两套春秋装,也就一个星期的事。
余勇没死前,张秀云念着男人,接的活不多,够过日子就成,现在余勇不在了,张秀云背着余燕,东家跑西家赶,日子过得艰难,不过钱挣得倒也不少。
春去秋来,陆南仍然每天坚持跑步、扎马,间或还装模作样的在胡开山面前打上一套王八拳,不过胡开山从来不吭声,总是笑眯眯地识破陆南的心思,大手一伸,将陆南捉在怀里,对着屁股打几巴掌,再抓一把南瓜子或是小枣,捏一捏陆南的胳膊腿,点点头。
哼!求不得你当我师傅,我还就不信了!
陆南大了一岁,秋天就要上学了。不过他对这个并不关心,学习这方面,陆南只需要学自己前生没有学过的即可,小学到高中的内容,拿过书翻上一遍,不说考满分,至少全校第一是稳当的。
陆南吃过早饭,陆大富和谢凤英早下地去了。刚刚出门,陆冬生就和涂方军两人跑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女孩,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冬梅。
“南南,南南!”陆冬生跑得快了,按着膝盖喘了好大一会儿气,见陆南正看着自己身后的陆冬梅,解释道:“冬梅家今天杀猪,她爸是我表大爷,冬梅是来喊我爸妈去她家打猪晃的,你去不去?”
杀猪?陆南突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杀猪呢!
在没有定点屠宰之前,农村杀一口猪是件大事,都要邀请周围四邻和亲朋好友来吃一顿好的,多半是肋条肉、猪下水做的席,散装酒尽喝,还不要随礼钱。一顿下来总有三四桌,吃掉20斤肉算少的,图的就是个热闹、大方!谁家杀猪要不请人“打猪晃”,下次有什么事都别想人家来帮你。
“走!”陆南带着三个喜出望外的孩子,跑到自家田里,喊了一嗓子,谢凤英远远应道:“早点儿回来……”话音未落,几个孩子已经跑远。
陆冬梅家离陆家沟村有三里多路,是位于上坝村东南的一个自然村,叫白河湾村。
白河,正是上坝村和陆家沟村年年都要抢水的一条生命河。此刻,却是波光粼粼,秋色连波。
刚进村口,就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猪叫,震得几个孩子头皮发麻。
陆冬梅家的稻场上,放着一张宽边杀猪凳,一口已杀的肥猪躺在上面,早吹足了气,浑身像发肿一样油光水亮。一名大汉正在动作麻溜地刮毛。身边是一个盛满猪血的大木盆和一个热腾腾散发着又腥又臭味道的杀猪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