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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这副慢条斯理的姿态,真让刘永福着火:“真让我们家货栈倒了,谁也受不了这个压力,黑旗银行也讨不好去。”
如果象刘家货栈这样提供外围汇兑的投机商号跨台,当然是黑旗银行的信誉也跟着跨台,因此刘永福又是一咬牙:“把我押在你那里的白银拉一部分出来,宣光方面可以交给叶成林总负责。”
柳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着说道:“哪需要动用抵押品,这是商号之间的小事,让黑旗银行出面,拆借点头寸给货栈就行了。”
刘永福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在他印象中,黑旗银行无论进出拆借,都是以黑旗票为结算单位的,现在不缺黑旗票,再一细想,他就明白:“借什么?黄金还是白银。”
借的当然是法郎,柳宇说道:“现在保胜分行有二十万圆法郎现钞,全部借给你。”
但凡短期拆借,都算是高利贷,但是刘永福也顾不得这么多:“好!”
刘家货栈。
正所谓人挤人,挤死人,现在蜂拥而来的人群那是一堆接着一堆,队伍从刘家货栈内部一直排到了门口外六七米,要想从刘家货栈兑换到硬通货,都是需要一个多小时。
更不要说现在几个账房都是东挑毛病西挑毛病,让兑换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下来了。老掌柜那是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改变门口黑板上的牌价,现在再一改,那是大雪崩的局面了。
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的货栈倒账,可是无论如何,货栈都要硬着头皮撑下去。
库房的银子差不多都空了,他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耳朵是如此之尖,现在已经拿黄金、法郎去应付挤兑了。
人却是越来越多。整个保胜地人几乎都挤到这来了。只有黑旗军地官兵没有这种勇气。但这已经足够可怕了。
现在四个柜台都挤满了人。几个账房含糊着应付着挤兑。还好现在排队地。都是些小额用户。少地只有三四圆黑旗票。多地也不过五六十圆。如果有一个百来圆地大客户。恐怕他们就掌不下去了。
老掌柜只能强作老神定定。生怕出什么意外。心底只期盼刘永福能早点调些头寸过来周转。
正当他心中无底地时候。那边柜台上地声音都变了:“这位小姐。你要兑五千圆?”
“没错!五千圆。”冰梅地容貌那绝对是属于倾国倾城。更不要说一对惊人地。再加上那身高。绝对给对方以极大地压力:“你们兑不出吗?”
要倒账了。老掌柜地眉毛往上挑。赶紧站了起来过去招呼:“这位小姐。请一边说话“我现在就要兑钱!”冰梅可是得理不饶人。他拍了拍自己地手提箱:“这五千圆可是黑旗银行发行地票子啊。”
现在刘家货栈已经骑虎难上了,他们的硬通货全部换成了好几万黑旗票,因此老掌柜笑着说道:“你这数额大,我得让人一张一张地查验过,省得出漏子,这五千张票子得多少功夫啊,不是误后面的人。”
他手往左一指道:“您是第一等的大客户。和其它人是不一样的,到这个柜台上,我亲自给你清算,省得误了别人地时间。”
后面排队的人一听说冰梅整整有五千圆的黑旗子,不由就先打了退堂鼓,等这姑奶奶兑换成五千圆黑旗票,恐怕天都黑了,一听老掌柜这一开口,都赞道:“老掌柜说得真好!”
“您是大人物。不必与我们小民一般计较。”
“好!”
冰梅带着四个保镖,摆出一副大小姐地模样就往左迈了两步:“这是我们家的一半家业,老掌柜你可要帮我算清楚。”
“没问题!”
挤兑仍在继续进行着,老掌柜在那是慢慢而仔细地查点着每一张纸币,他查点得很清楚,生怕其中有一张纸币,随时还会停下一会,生怕有什么闪失。
冰梅却是在那里热火朝天地催促道:“掌柜,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她是个极强势的女人。老掌柜迫于气势。也只能强作微笑:“您这个数额,我也得替东家负责。也替您负责。”
冰梅可是冷笑一声:“替我负责?兑不出就说实话。”
老掌柜也是经过风雨的人:“我们这可是刘永福刘将军开的货栈,谁说兑不出钱来!”
他冷笑一声:“说话要有凭据。”
冰梅也不等后继的那两次五千圆挤兑,直接就和老掌柜干上了:“那你说说,怎么手脚这么慢了,我看你们库房根本就空了。”
这么一老一少的争吵,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冰梅那是得理不饶人:“打开库房让我们,到底还有多少黄金白银!”
老掌柜作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是自家的私事,外人不得
冰梅当即翻脸:“我怀疑你连我五千黑旗票都兑不出来。”
“哪能啊!”
“那你把白银拿出来给我瞧瞧!”
正说着,一个极伶俐的小伙计窜了过来,拉着老掌柜向后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老掌柜当即转身回来:“成!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刘家地实力。”
他大声喝道:“咱们刘家货栈,可是刘永福刘统领自家的商号,实力再雄厚不过了,现在让你们见识见识,别说是今天这样规模的挤兑,便是多上十倍,我们刘家也不怕。”
他的口气很大,可是大家都是将相将疑,那边刘掌柜已经大声说道:“把咱们货栈压库底的本钱拿上来给大家瞅瞅!”
这一说,大家都眨大了眼睛,心中期盼无比,那边两个箱子已经抬了上来。
大家不知道这压库底的本钱是什么,是黄金。还是珠宝?在北圻这个地方,这两样是最值钱,两大箱子足够应付挤兑了,可是这两个箱子太小,份量似乎还不够。
刘掌柜当即打开一个箱子,大伙儿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便是许多柜台上的老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别提这样平时至少摸过几圆几十圆票子的小商人了。
好多票子,刘掌柜拿起一叠,大家都看清楚了,是法郎,是金法郎地纸币。
“咱们为什么敢干这一行,还不是因为这压库底的本钱!”老掌柜将一叠纸币都点给大家过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糊弄人地,这是货真价实的金法郎。”
由于法国人的关系,金法郎在北圻的信誉极佳。甚至还超过了不易兑换的银两,只略低于鹰洋,现在刘掌柜拿出来的就是整整两箱子金法郎。
他又拿起两叠。手指飞速点了一遍,这回大家都看清了,这是请大家作一个见证,这是拿白纸凑数,而是货真价实地金法郎。
“咱压库底地本钱就在这里!”
别说是他们,便是冰梅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金法郎纸币,在越南天主教会,见过这么多法郎纸币地,不会超过十个人。现在刘掌柜就神气:“这位小姐,咱们就拿这金法郎来与你兑换。”
“不会是假的吧?”冰梅还抱有最后地希望:“我要点验。”
只是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金法郎是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是假的。
五千黑旗票,换来了为数不少的金法郎,只是这兑换比例相当不值,由于金法郎原本就是个极少见地币种,北圻多数人到手后都会将其收藏到内室之中,视作黄金一样的珍宝。流通不多,因此刘家货栈的金法郎兑换比例平时就高出一成,现在又比正常时加了一成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