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34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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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节观念

世界,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在尽量消除战争遗祸的同时,人类社会中因为利益而引发的各种争端,也在和平的覆盖下,暗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最伟大的英雄,并不就是最合格的政治家。雷成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独自扭转乾坤的他,尽管功劳甚大。可是归根结底,所有的一切秘密,仅仅只有其身边那些最值得相信的人们才知道。在这样的前提下,身为联邦英雄的他,仍然只能是一名最普通的将军。除了自己掌握的那支最强悍作战小队之外,雷成手中,再也没有丝毫可用的权力。他对此毫不介意。甚至,在他看来,不用为了权力和政治伤脑筋,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爱人,回来了。朋友,也都聚在身边。自己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想要的一切物质,也完全能够获得。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活更完美的呢?

对于欲望索求的不同,这就是神与人的最大区别吧!当然,这一切仅是暗中存在的内容。与之附带的,还有另外一半早已制订好,必须全力实施的战略方案。无限制人口生育计划,若在战前,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且难以想象的荒谬。那个时候,剧烈膨胀的人口基数,早已将养育能力有限的地球,重重压积得疲惫不堪。甚至有些人类学家断言不过十年的光景,未来的地球必定会因为食物与人口的矛盾,从而爆发全球性的饥荒。

有谁会想到,第二世界的入侵,却成为地球解负的最好帮手。它们活像一群贪婪的蝗虫,几乎把所有寄生在其表面的人类嚼吃一空。文明,国家、社会。所有的一切发展,都必须拥有足够的人口为基础。亚洲联邦必须存在。雷成的计划,也需要拥有一个能够保障各种后勤能力的稳固后方。当然,这需要时间。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更长。各大基地已经收到军部的命令。开始将拢聚在基地内部躲避战乱的平民,逐批运送到指定的新建城市。成为填充于其中的必要血液。按照与老将军签署的秘密协议,雷成利用自己空间内部的各种设施,联邦政府提供了相当数量的食品。凭借这些数量多得难以记数的物资,军政府很快聚拢了大批平民。并且在所有新建城市中,完成了初步的安定。并且,开始了最基本的生产。逆转时间的雷成,当然明白那些隐藏在联邦军中不稳定因素的所在。这也是他下一步动作的关键。在另外一个已经毁灭的平行时空里,老将军王亢曾经向十七小队下达过一道绝密的命令。也是在那个时候,造成除雷成外全队覆灭的起始导因。

四名副队长:陈章负责前往美洲联邦与流亡教皇取得联系。高大彪赶至成都基地,协助查清在叛民区内发现的一切诡异。其兄高大勇,专攻已经被敌人占领的柳州基地。而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将军严蕊,则只身前往泛俄罗斯共同体的暂定首都新西伯利亚。帮助邻国军队抵抗强大的异界生物。美洲的北卡莱罗纳、亚洲的成都、柳州、还有远在接近地球北面端点的新西伯利亚。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四个地点的位置所在,都绝对无法用一根简单的直线相连。然而,得益于在逆转时间里窥知所有内情的雷成。却能清楚地看到那根隐藏在所有表象背后,暗中操纵一切的黑线。凭借个人力量破开的空间,实在是一件相当有的东西。在这个独立于地球之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能被当事人所知。只要愿意,空间的拥有者甚至可以独自享有全部的秘密。就在距离机械城市百里左右的一处偏僻角落。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外观毫不起眼的破旧小屋。看上去,就好像是早已被人们遗忘且废弃的垃圾。这里不过是个用作伪装的入口。按照雷成的命令,“天机”早已将这一带的地下全部掘空。混合大量辅助建材,使之成为拥有强大防护能力的地下隐居点。五十五人,这是连同雷成在内,十七小队目前的全部在编人员总数字。他们现在正悄悄聚集在这里。做出有关自己未来的最后决定。被全部搬运到空间内部的城市废墟,已经布满了所在星球的表面。其中肆意横行的异界生物,成为五十名普通队员的最佳融合对象。凭借这些数量多得可怕的吃人怪物,原本实力不过四级上下的队员们,早已突破了八级的限制。其中一些佼佼者,甚至临近了九级力量的边缘。

他们同样是神。是完全在雷成指导下,刻意培养出来的神。既然是神,就有权力知道一切。雷成其实也根本不想隐瞒什么。他很清楚,躲闪其词,或者遮掩目的的结果。只能让自己的计划适得其反。甚至,全盘皆输。“怎么样,有关过去未来所有的一切。大家都清楚了吧?”记载着相关信息的影像刚刚播放完毕,电子屏幕上最后的荧光信号尚未完全消失。雷成矫健的身影,便已站在台前。以富含威严和命令般的眼神,炯炯注视着端坐在面前的一干小队成员。没有人说话。当然,这并非是怀疑的前奏。影像中播放的内容,无论背景或者事件的发展逻辑,均无法挑出任何瑕疵。与第二世界拥有太多战斗记录的军人们,完全可以清楚地判断其中的真伪。无论任何人知晓秘密的时候,大脑深处,总会表现出两种同样的思维形式。震撼、吃惊。在它们的主导前提下,人类的正常思维观念,必须在强烈的震荡中,逐渐恢复平静之后,才能进行正常的理性思维。这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一直难以克服的弱点。即便受过严格训练的特殊军人,仍然无法摆脱其中的限制。虽然,他们的思维恢复时间,远远要比普通人短得多。

“队长……您的意思是,我……曾经已经死去。只不过,因为你的关系,又再次复活?”一名年轻的上尉,以不甚肯定的口气,艰难地表达着内心的疑问。对此,雷成只能报以无比肯定的回答。“不仅仅是你。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我,在未来的另外一个时空。已经全部被杀。第二世界的生物,把你们嚼得连骨头都不剩。在那个时空,地球已经彻底变成一颗死星。人类的痕迹,荡然无存。”联邦特勤人员除了绝对的忠诚心,还必须接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对于他们来说,并无什么难以理解之处。只不过,死亡与复活两个意义截然不同的单词。在他们的脑海深处,却能激起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雷成接下来的话,更在他们的心底,重重砸下一块无比可怕的沉闷印记。“你们目前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接受的正常概念。用通俗的话来说,已经跻身于神的行列。当然,“神”的称号只是一种不具任何意义的表象。面对强大的敌人,即便是神,同样必须接受死亡的终结。”联邦执政党的核心纲领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神论。“人定胜天”,这是联邦党政的最基本概念。让一群身具联邦党员身份的军官承认神存在。并且告诉他们:“你自己就是神”……这是多么滑稽且荒谬的场景啊!可是雷成别无选择。他必须这么做。“我知道,刚刚所说的这些,实在让你们难以接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只要求大家放下内心的所有限制,把头脑中的全部先有观点彻底抛弃。用你们心底的真正自我表现判断能力,分辨事情的真伪。神,的确存在。而且,它们还是人类的敌人。”望着陷入茫然中的队员,雷成悄悄离开了房间。在怀疑与痛苦中挣扎,从而作出最后的决定。这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自己无法左右。特勤人员不同于普通士兵。长时间接受政治洗脑的结果,加上联邦高层的刻意宣传。在他们看来,第二世界的生物,不过是来源于另外一个星球的入侵者。与传说中的“神”,根本无法划上等号……

就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还有另外四名与雷成一样,从城市废墟中冲杀而出的老队友。也是整个计划中不可缺少的带头人。看到自己的队长推门而入,他们纷纷站起。将一旁早已留起的位子,让给已经预订好的主人。

一包五香花生米、一包嚼劲十足的盐水豆干、几听军制熟肉罐头、外加几箱配发的高度白酒。这就是联邦军中最普遍的小型聚会必须道具。没有人说话。包括严蕊这个外表娇弱的女人在内,五个人,纷纷举起手边的军用茶缸。将满斟的白酒仰脖一饮而尽。神的体质,也许不会惧怕酒精的麻醉。不过,酒后产生于大脑深处的狂热与清醒。却是成神后的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感觉。神也好酒。传说中的酒神,正是其中的贪好者。“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咱们自己干——”不仅仅是雷成,所有的人,都诧异地抬起头来,死死盯视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口出惊人之语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常最为谨慎、小心、为人城府极深的陈章。所谓的计划,说穿了很简单。不过就是集合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全力攻入第二世界。把战争和灾难,带对象。在座的聚会者,是赞同计划的首批人员。也是与雷成有着过命交情,最可信赖的朋友。可是,仅仅五个不过六十级别的“人神”。又怎么可能对抗第二世界那些比蚂蚁还多的异类?何况,每一个种族的王者,都是强至九十以上的毁灭性存在。

熟悉的人都知道:陈章的性格绝对不会冲动。不经过周密的盘算,这个沉稳的男人,根本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决定。“都看着我干什么?很意外?哈哈哈哈——”抓起一瓶六十二度的“二锅头”,陈章微笑着,轻轻拍飞瓶口的铁塞。将浓烈的酒液倾倒在自己的口中,那模样,活像一头狂饮的牛。陈章知道,自己没有醉。区区两瓶白酒,还不至于随便把自己灌翻。何况,强化后的体质,足以控制酒精麻醉大脑的时间和程度。他清楚地记得:当雷成亲口告诉自己,时间可以逆转,也可以跨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那一刻。他以为:老天已经厌倦把自己单独留在世上的这种折磨。终于良心发现,让死去的妻子能够重新返回人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恳求雷成,恳求他教会自己控制时间的方法。或者,引领自己回到过去,在时间的另外一头,与死亡的爱人重新相聚。深知其中奥秘的雷成,开始怎样也不肯答应。然而,在陈章以死相威胁,甚至不顾颜面苦苦哀求之下。终于叹息着破开时间通道,带着满怀希望的他重新回到了过去。这是一个与现实平行的历史维度。

陈章要求的时限刻度,正是第二世界怪物破门而入,即将杀死妻子的那一瞬间。与垂直空间进行时间逆流相比,跨越平行时空所需要花费的能量和必须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穿越时光旅行的速度,也远远超出了陈章的预计。甚至,正当他惊叹于这种能量使用方法无比奇妙的同时。却也骤然发现——自己已经从所在“未来”穿透了时间的阻碍。重新返回了那个令自己充满无限悲惨回忆的过去时刻。站在“自家”楼顶的阳台上,陈章可以清楚地看到:脚下纵横的平直街道上,随处可见惊呼狂喊的逃亡人群。就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面目狰狞,紧追不舍的饥饿异界生物。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整个城市彻底陷入混乱的危局。利用自身能量抵消地心引力,从半空中漂浮直下钻进房间。他没有丝毫延误,一头撞进了那道在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房门。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正坐在书房电脑前忙于整理一份材料。已经怀孕的妻子,也在卧室里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仔细地编织一件可爱的小毛衣。重返过去的场景,与记忆中的一切完全吻合。一时间,陈章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他只凭借着本能的意识,猛然扎进对面虚掩的卧室房门。顿时,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令自己魂牵梦颍的美丽脸庞。“老婆……我……我……”翕张的嘴唇,颤抖的身体。这一瞬间,陈章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独自承受了数百个日夜的凄苦和悲惨,似乎都得到了最丰厚的补偿。自己在充满危险的城市废墟里独自生存,饥饿的时候,就连粪便中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都捡起来吃掉。凭借强大求生意志活到现在……为的,不正是眼前的一切吗?

哽咽中的陈章,顾不得多作解释。只是从椅子上轻轻拉起心爱的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准那张红润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将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活活打醒。惊愕之下,却见美貌的妻子眼中满是恐惧,慌乱地萎缩着身体,拼命想要躲开自己。“你,你是谁?再不出去,我要喊人了。别,别过来,我会报警!”望着仿佛小绵羊般柔软的妻子,陈章不禁大为失望。他连忙抢步上前:“亲爱的,你忘记我了吗?是我啊!我是陈章,是你的丈夫啊——”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巨大的力量。闪身看时,却见一个与自己身材、面貌并无二异的男人,拎着一把菜刀狠劈而来。

第二三七节同人

“放开她!放开我的老婆!否则,我会杀了你——”“老婆?这……这是他的妻子?难道……这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我吗?”从迷失中清新的陈章,这才突然想起:时间控制的维度下,无论任何刻度,都有着同样的“我”存在。也难怪“妻子”会把自己当作破门而入,欲行不轨的暴徒。虽然两个“陈章”在外观上没有任何差别。但是日夜隈依在丈夫怀中的妻子,当然能够清楚地判断出:这两个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男人,究竟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丈夫。以陈章现在的身手,避开如此简单的偷袭,肯定易如反掌。只不过,当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自己”时,内心的感受,实在难以用语言进行表达。消瘦的身材,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身的衬衫,领口歪耷着两只扭扣。下身廉价长裤的底端,脚足间还屐拉着一双塑料拖鞋。微颤手中菜刀的寒芒,与脸上苍白面色相互映衬。倒也显出几分阴冷的杀气。没错!这就是那个时候的“自己”。陈章清楚地记得:当日从阳台跳出房间只身逃亡的时候,这双拖鞋,还被莫名遗失了一只。“出去!马上离开我的家。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厉声大喝,将他从往昔记忆的深处骤然惊醒。抬眼看时,却见站在对面的“自己”,右手拎刀作势欲砍。左手却已拧开客厅的门锁,想要把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赶出家门。

“快住手!危险”来不及作出解释的陈章,不由分说飞身上前。侧肩猛撞房门将之重重关死。同时,顺手拖过旁边的一张钢制桌架。用力抵在了门壁的死角之间。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极好。装修的时候,陈章还在墙壁的夹层中,多加了一道厚厚的隔音材料。他喜欢安静,也不想有任何人打搅自己宁静的生活。却丝毫没有想到:当日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使得房外的警报未能传入耳中。这才导致悲剧的产生。“走!我带你们离开这儿!”未及多言,陈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双手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夫妻俩,分列右横挟在腰间。从房间的走廊的缝隙侧掠而过。径直跃出了楼道的内部。利用自身能量,与地心引力相互抵消。从使身体产生失重,在负吸引状态下在空气中飞行或者悬浮。这是雷成从被禁锢在芥子内部,且被自己融合的神魔记忆中学会。又将其传授给四名队友的能量运用技巧。可以想象,在普通人看来,不依靠任何机械动力便能凌空飞行的陈章,根本就是突然降临地球的外星异类。从房间里穿出,而后急速直飞楼顶。双脚刚一接触冰冷的水泥地面。他便放开卡在臂弯内的两人。顺势抓起散落在旁边几根粗大的钢筋,在强劲的腕力拧动下,将它们仿佛麻花一样相互扭扎成条后,这才重重别在通往楼顶那道唯一的小铁门上。突然遭此变故,加上剧烈的飞行速度。“陈章”夫妻二人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以可怕的幅度上下颠扑。与之相连的神经带来的强烈反射,几欲使他们丧失最基本的思维机能。“那,那是什么?”也许是因为体质的关系,“陈章”对于事物的观察能力,远比妻子敏锐得多。就在双臂杵着膝头拼命喘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也清楚地睹见楼下街道上,那些体积微小如蚂蚁般的可怕生物。

它们……它们竟然……吃人?

一个撒开双腿拼命奔逃的男人,被一只力量强劲的四足怪兽从背后狠狠扑倒。就在他绝望且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之际,柔软的喉咙,也被数颗锋利的獠牙重重咬开。从正上方的视角望去,活像一个拼接的人形木偶,从身后被巨力拉掉了脑袋。一个身着漂亮短裙的美貌女子,在脚下高跟鞋的滞拌下,只能无力地摔倒在街边独自痛哭。如果换在平时,如此漂亮娇弱的女人,肯定会引起无数男人争先恐后竟献殷勤。可是,在连自己的安全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傻到带上一个沉重的累赘呢?

她死的很惨。一个手持巨大钢斧的丑陋矮人,赶上前来猛然削飞了她的脑袋。漂亮头颅飞出的瞬间,濒死的女人又惊恐无比地发现:自己那具能够吸引无数男人垂涎目光的骄人身躯。竟然被两头无法叫出名字的怪物,分别叼起左右双腿,分从不同方向狠狠撕成了两半。那双包裹在其外,手感极佳且价格昂贵的丝袜,顿时散成条条烂缕。而负责掩盖自己私处那条性感至极的蕾丝内裤,也沾连在新鲜的血肉上,被饥不择食的怪物大口吞咽入腹。都是满面恐慌,拼命夺路奔逃的人群。整个片区,随处都能听见人类临绝前不甘的惨嚎。整个城市,所有的角落,都被浓烈的血腥与尸肉的恶臭所弥漫。这哪里是什么和平安宁的地球。活脱脱就是一个正在大肆屠戮的恐怖地狱。不知什么时候,妻子的双手,紧紧搂住了“陈章”。十指间狭长而漂亮的指甲,也死死掐进他的皮肉。虽然其间还隔有一层衬衫,但是却丝毫不妨碍它的主人感受到:被掐的身体表面,已经隐隐渗出湿润的鲜红液体。如此恐怖的惨剧,连自己看了也会觉得害怕。何况是一个女人?

反手将心爱的妻子紧紧抱在怀中。尽量安抚着那具颤抖不已的娇弱身躯。手持菜刀的“陈章”这才猛然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他长得……实在与自己太像了!不!不仅仅是像。根本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第二翻板。

“陈章”是一个唯科学论者。他并非完全不相信所谓的鬼神。可是与已知的现实相比,他更愿意相信有着相当根据的科学。他亲眼看到面前这个男人带着自己飞上楼顶。他也亲眼看到:坚硬的钢筋在对方手中活像柔软的面条,被随意更改固有的形状。甚至,在脚下这片城市充满绝望惨叫与哀嚎的同时。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眨过一下。“你……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到了现在,你仍然没有明白吗?”陈章惨然一笑:“我……就是你。就是你自己啊!”“你,就是我?”“陈章”的脸上,尽是无比的茫然。“我就是未来的你。”轻叹一声,陈章摇了摇头:“确切地说,我就是一年零七个月后的你。我穿越时光,从未来而来。我就是你。无论血型分子、基因、身体外观,完全一致。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我的身体细胞,要比你衰老那么一点点罢了。”足够清楚的解释。听者脸上,也终于显出一丝恍然的顿悟。然而,却仍旧无法掩饰其中那一丝微末的警惕。“陈章”记得:就在之前不过几分钟。这个未来的“自己”,正在强行拥吻自己的妻子。而且,还被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尽管你就是我,可是现在的你,却没有我在未来的那些遭遇。”察觉到对方微妙心理变化的陈章,早已放弃了来时那种激动的重逢之念。就在强吻妻子的那一瞬间,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被拥在怀中女人的挣扎、抗拒、乃至反感。在她眼中,自己不过只是一个破门而入,欲图不轨的强盗。

她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根本不是!虽然两个人的外表没有丝毫区别。也同样穿着记忆中难以磨灭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仍然充满了往昔的温馨和熟悉。然而,她的内心,深爱的对象却是另外一个男人。她爱我。死死地爱着另外一个“我”。她是“我”的妻子,却并非我的老婆。陈章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雷成极力劝说自己不要返回过去?不要回到现在这个时空?不要再次走进且打乱“自己”的生活。原来他早已知道其中的秘密。甚至,他在过去时空的种种遭遇……大概,比我还要更加惨痛,更加难以忘记!死者终究是死者。无法复活,无法再次相聚。跨越时空,当真只是一个笑话。化身为神,所获的唯一结果,便是在重复的历史中,再次品尝早已被淡忘的伤痛记忆。让睡梦中最可怕的那一幕重新上演。用柔弱身躯抵住房门,任由怪物大肆啃啮。甚至在腹部脏器被嚼吃一空,仅剩最基本的骨头和破烂皮肉的时候。仍然以无比坚强的意志,死死把撑在门前。为自己丈夫换得逃生的机会……那个从心到身体,所有一切都毫无保留交给自己的女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老婆……老婆啊”轻轻拉开胸口衣袋的链条,从中取出那张随时珍藏在身边的照片。眼中满是泪水的陈章,颤颤微微地将之递到“自己”面前。呜咽道:“这就是我的妻子。看看它吧!你们会明白……”以最戒备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陈章”眼中的敌意,骤然间突然化为难以形容的惊愕。

“你,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它本来就是我的。”望着满面震惊的“自己”,陈章伸出颤抖的手指:“拿出你贴身衣袋里的加夹看看吧!你也应该有着一张相同的照片。”的动作。就在翻开钱夹的一刹那,两张完全相同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若论其中的异常,大概不过是从对方手中接过的这一张,像纸的质料更旧,背后的胶底颜色也越发偏黄。不用再有什么怀疑。这个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是自己最珍视,也是最喜爱的照片。何况,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钱夹里的秘密?

记忆引发的悲伤,并未使陈章丧失大脑中最根本的清明。他知道:眼前这个死死搂住“自己”腰脊,睁着一双充满恐惧和疑问的眼睛,拼命打量自己身上所有细节的女人。的确……不是记忆中的妻子。可是,他却无法将脑海中固定的思维完全抹杀。毕竟,单从外貌上看,她们……实在是一模一样。除了陈章,没有人会明白此刻他内心的复杂感受。他也明白: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着别人的妻子,实在是相当不明智的举动。然而,除了这样,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两个男人,中间夹杂着一个彼此都清楚身份,也最为深爱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持清醒,且唯一能够充当调解者的,只有女人。“无论你是谁!请帮帮我们,求你了——”凄惋无助的哀求声,彻底激起了陈章意识深处的理智。他忽然发现:雷成说的没错在平行维度上跨越时间去寻找死去的亲人,根本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她和妻子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她的大脑中,根本没有自己存在的丝毫记忆。

她和自己,仅仅只是两个最普通的陌生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得救救他们。因为,就在尚未落音的哀求女声中。那扇通往大楼顶部的小铁门后面,已经传来阵阵爪牙与坚硬门壁的撕扯摩擦。还有那饥饿野兽在看到食物近在咫尺,却暂时无法获得的疯狂咆哮。无需使用肉眼,扩散开的意识早已捕捉到来自异世界怪物们的数量和种类。这幢楼房的各个小房间里,已经被上百只狰狞的野兽所占据。拥有智慧的它们似乎明白:那些被称之为“家”的水泥建筑,就好像装满了丰盛美味儿的餐桌。楼顶紧闭的小铁门后面,是五头实力不过二、三级的魔兽。“如果此刻我拂袖而去,她一定也会像妻子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到门边,死死巴住门框的边缘。用柔弱的身体阻挡住饥饿的掠食者,为心爱的丈夫换来最宝贵的活命时间吧!”暗自长叹着,也不多言。彻底了绝内心最后一丝期盼的陈章,带着脸上无奈至极的悲苦,淡笑着转过身。看似随意地,朝着背后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烂铁门猛一挥手。顿时,一道恍如暴风般剧烈的冲击气动波,顺着手臂的挥动轨迹骤然发出。以无可抗拒的势头,朝着既定的方向狠命呼啸而去。五十九级的神,二、三级的魔兽。彼此间的差距,根本不成比例。碾碎坚硬的水泥地面,在地板中央划出一道约莫数十厘米粗细压痕的气流。直接击飞了整个通往楼顶的方块形建筑。扭曲变形的铁门,还有拼命想要将之撞开的所有怪兽。都在这种无比可怕的力量面前,瞬间化为最散碎的个体单位。以铁屑、血肉等最基本的形态,经由空气的过滤后,这才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章”和怀中紧搂的女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就连威力最强悍的炸药也无法造成的效果。竟然是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男人的作为。

数十秒后,当三人的身形,重新出现在距离城市颇远的郊外时。双双抱成一团的夫妻俩,只觉得刚刚经历过的几分钟,活像是最可怕的梦境一般。这里距离某野战军的驻地不远。根据未来的电脑资料记载,目前,这一带已经被规划为接纳平民进入的军事安全区。该做的,都做了。尽管内心的悲苦仍然无法得到解脱,陈章还是决定离开。这里,不属于我。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我的一切,仍然还得在原来的世界苦苦找寻。

第二三八节撺掇

直觉,是人类大脑深处最为神秘的感知力量。对于这种至今无法用科学语言进行系统说明的东西,女性,往往有着异乎寻常的准确把握。

不知为什么,紧紧抱住丈夫身体的女人,忽然觉得:这个外貌与自己丈夫一模一样的男人,刚刚所说那些荒诞离奇的语言,也行……都是真的。整件事情一开始,她都在尝试着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甚至包括大街上横行肆虐的异界生物,以及陈章用那种神奇的力量,将他们瞬间“带”到了这里。她总觉得,这是自己父母为了拆散自己和丈夫,绞尽脑汁谋划而出的奸计。那些血腥的吃人场景,可能是大型全息图像之类的东西。至于所谓的瞬间移动,大概是小型反重力器设备的作用吧!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那对把女儿当作摇钱树的父母。还有那些垂涎于美色,仅仅只想得到身体,习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追求者。“你……果真是我的丈夫?是陈章?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来自未来的陈章吗?”正待伸手撕裂空间离开的男人,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震。随即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另外一个时空,我真的死了吗?”“未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才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在那个世界……你,还好吗?”连珠炮般的问题,使得被问者一时间无法回答。他可以理解这种对于未知事物强烈的好奇心。同时,一种失落已久的满足感,也在陈章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看见:女人激动的脸上,分明充满了对自己迫切的关怀之情。那可不是什么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最真诚感受。就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陈章也觉得足够。虽然她并非自己所要寻找的对象。然而,从一个外貌与妻子完全一样的女性口中道出这些话……足以使任何男人为之快慰。

“我的未来,和这里不同。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时空。我只能告诉这么多。至于别的答案,只能由你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慢慢找寻。”返回时的陈章,已经没有了来时那种无比强烈的激动与迫切。取而代之的,则是属于其本心惯有的沉着与冷静。站在空间内部出发点的雷成,脸上关着默默的微笑。相互间充满理解的拥抱,早已将一切该说的话,全部包含在了其中。“你是最后一个。另外三个人,在你之前都回来了。”这话不错。满面肃然的高家兄弟,神情平淡的严蕊,就站在雷成的身后。默默地望着刚刚走出时间通道的陈章。身材魁梧彪悍的高大勇手上,甚至还拎着一个显然是刚刚割下不久,尚在淌着新鲜血水的可怕人头。“这是俺厂长的脑袋。也是那个曾经祸害了俺娘,欺骗全厂兄弟为他一家卖命的家伙。”肌肉男的钢铁手臂猛一发力,三棱钢爪前端的人头,仿佛无比脆弱的玻璃罐子般轰然爆开。散碎的红肉白浆之间,高大勇略低着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无比愤怒和解脱的悲伤与凄惨。猛地伸开双臂,抬起狂暴狮子般的头颅仰望着天空。狠狠地嗥叫着。“娘俺为你报仇啦——报仇了啊——”仿佛是故意想要配合哥哥的举动吧!一直紧抿着嘴唇的高大彪,忽然伸手从自己的空间里抓出一件沉重的物事扔在地上:“大哥,这东西怎么处理?”“回头洗洗干净。切成块儿,用盐巴腌上。做成腊肉干下酒!至于骨头……回头捡了扔出去喂狗”那是一具尸体。一具男性人类的尸体。看上去颇为肥壮。只是……没有头颅。“这就是俺以前厂子里的领导。”望着周围神情古怪的几人,高大勇解释道。“你当真要吃了?”雷成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杀了俺娘!”肌肉男是个直性子人。

“那是在这个世界。从你们回来的那个时空,根本就是两个人。”“俺知道!”肌肉男眼中闪出无比仇恨的目光:“不管是在哪一个时空,他都是俺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听到这里,雷成已经不再多话。吃人这种事情,自己在城市废墟里游荡的时候也曾经做过。不要说是完整的新鲜尸体,就连高度腐烂的臭肉。为了充饥,自己也曾闭疯狂吞下不少。那种肉质腐烂变成浆糊一般的恶心口感,充斥于鼻腔间无法驱散的强烈腥臭,爬满尸体周身,肥滚白腻的蠕动蛆虫……早已深深画在他的脑海最深处。成为永远也无法抹消的难忘记忆。那个时候,自己活像个食尸人。不,应该是食尸鬼!可是,不吃人尸,又能怎么样?

难道饿死让自己变成被他人所吃的尸体吗?

没有人指责高家兄弟的所为。也许,在数年前的人类看来,这种疯狂无比的报复,简直就是最荒唐、最恶心、最令人发指的残暴之行。然而,在历经惨烈的战争,尤其是当所有人都亲身有过吃人充饥的经历之后。他们再也不会对这种看似难以接受的举动说三道四。甚至,还会默默地接受。固有伦理道德观的崩溃,也许,正是由此而来……

十七小队的老成员当中,还有一名女性。也是被所有人都牵挂的小妹妹。雷成最担心的,就是严蕊。跨越时间回到过去,重新经历那段噩梦般的日子。绝对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考验。虽然在潜意识中,人们都有着想要改变历史的幻想。然而,只有当自己亲自体验过之后,才会真正发现: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曾经发生的一切。是多么难以接受,难以理解的事情。何况,严蕊的经历,还是五人中最为惨痛,最为绝望的求生之举。吃掉自己所爱的人……天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令人悔痛的呢?

尽管四个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焦点之上。身为核心的严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样。她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冰冷和骄傲。以最平和的口气道:“别担心,我没事。队长,接下来,我们应该进行计划的哪一步呢?”计划?怎么,这个无比重要的计划。却反倒成为他人提醒自己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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