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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顾云天红着一双眼睛苍凉地狂笑出了声音,双手硬生生地将床板戳出了十个坑洞,原来那日缠绵中她喊的公子是原清流,而不是他,亏得他还自欺欺人了这么久,还真是讽刺啊!
“顾云天,这把琴如何交给墨儿,你自己思量,好自为之,本王懒得管你了。”话落摔门负手而去。
顾云天瞪着眼睛看着空旷的房间,心中凄凉之感越来越重,怪不得她昨晚想要延后孩子的出生月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公子,你说你给我抓的这只蟋蟀胖的还是瘦的?”
“公子,你为什么不能带我走?”
“公子,我一定要治好眼睛,然后看看你的样子,你说这算不算是大心愿?”
“公子,再见…”
踉跄地爬起身,将床下的酒坛全部拖了出来,然后捧着坛子开始灌了起来,喝光就摔坛子,当顾云梨前来找他的时候,屋中的酒气简直能将人给熏死。
“云天,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顾云梨连忙从袖袋中拿出丝帕,上前为顾云天清理面部上的酒渍,眼中满是心疼,姐弟这么多年她何时见过这样的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顾云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感觉天地都在不停地变换着,眼前女子的脸清晰了模糊,模糊了又清晰,而且那张脸还在他面前不断地晃动着,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地吼道,“陆昭絮,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告诉我!”
“云天,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陆昭絮又是谁?快点儿起身,地上太凉了。”顾云梨费力地架着他,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到了床上。
“呜…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将清白之身给我。”顾云天一把将顾云梨拉到了怀中,低声地呜咽起来。
“……”顾云梨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已经不顾得挣扎出他的怀抱,满脑子都被一个消息充斥着,她家清纯懵懂的小弟竟然被人给玷污了,难怪他会如此地难过,刚刚他嘴里喊的名字,应该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
“久久,你还躲在外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实在是抬不动顾云天,顾云梨不得对着门外大声地喊了起来。
“娘亲,你怎么知道久久在?”话落一颗小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满眼笑意地望着顾云梨,手中还拿着从楚钰城那讨来的软剑。
“要是下次不想让我知道,你就自己洗衣服,那便不会有茶香味儿了。”
“我说上次怎么刚一靠近你和爹的房间,便被发现了,害得我什么都没学到!”楚寻久恍然大悟地说道,然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袍,果然有茶香味儿,但是香味极淡,正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也就是自家娘亲那种常年侍弄花草喜爱泡茶的人能闻得出。
“……”这些都是谁教他的!
“你想学什么!”顾云梨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些年对爹死心塌地,然后向爹学些皮毛,将来我和衣衣就可以…”
“够了!久久,一会儿娘亲将膳食送到这儿,你先留在这里陪着舅舅。”话落揉了揉楚寻久的脑袋,急忙地离开了。
待顾云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楚寻久三并两步地跑到了门边,“砰”地将门锁了个严实,然后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回到了床边。
楚寻久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玉坠,将玉坠悬于顾云天脸颊的正上方,然后轻轻地拍打了下玉坠,它便有规则地摆动了起来。
“舅舅,看这里…放松你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很累…”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天。”服从的声音响起。
见顾云天渐渐地进入了状态,楚寻久恨不得跳起来大喊一声,这次终于成功了,怪不得七婶婶说,人在意识薄弱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操控的。
“告诉我,你今天为何要喝这么多的酒?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因为我…”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楚寻久猛地回头,只见楚钰桓黑着一张脸站在了门口,吓得忙将手中的玉坠给丢到了床的一角,顾云天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楚寻久,今天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话落怒气冲冲地进屋,然后拽着楚寻久的领子便往外拖,从领子的褶皱可以看出,楚钰桓手中的力道有多重,但是仿佛还是不解心中之气,又狠狠地踹了楚寻久两脚。
大怒之下,楚钰桓也忘记来的目的,直接将另一只手中的粥给扔到了草丛里,天知道刚刚他看到那一幕心中有多惊骇,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对自己的舅舅使用傀儡术,这还得了!
午时将近,沐天赐方悠悠地醒了过来,懒懒地抻懒了下双臂,才觉得身上的乏累去了不少,侧身准备下床,看到床边摆着的一双干净的鞋子,心中不由得一暖,他连她的鞋子脏了都注意到了,得夫如此来世何求。
起身向着前厅走去,离着老远便听到了楚寻久委屈的呜咽声,沐天赐不由得心中一紧,这孩子聪明可人又讨喜,姐姐、姐夫亦是慈父慈母的典范,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疾步走进了厅中,便看到楚寻久直着腰板儿跪在了中央,掌心冲上地举着小手,手心处还有藤条抽打过的红痕。
就在楚钰桓要挥下藤条的时候,沐天赐一把将楚寻久护在了怀中,然后微怒地冲着楚钰桓轻吼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孩子!打坏了你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楚钰桓没有理会沐天赐,仍是用藤条指着楚寻久厉声地问道,“楚寻久,我再问你一次,你这邪术到底是和谁学的!”
楚寻久将小脑袋扭到了一侧,就是不说话,气得楚钰桓差点儿抬脚去踹他,还好顾云梨手疾眼快地拦住了他。
“姐姐,你不是最疼久久的吗?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任由着他打孩子?”
“墨儿,久久他竟然对云天使用傀儡术,这已经不是小事了,必须得问清楚,否则这么小的孩子被坏人给利用了,将来可是不得了的。”顾云梨虽是心疼,但亦不是不识大体的,遂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楚钰桓身边,任由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傀儡术?”
沐天赐缓缓地蹲下与楚寻久平视着,试探地问道,“久久,你不会是将七婶婶前段时间给你讲的故事给记下了,然后将里面的桥段用到了舅舅身上?”
楚寻久起先没有回应,但是当沐天赐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摇晃了几下后,他才转过头红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委屈地又抹了一下眼泪。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楚钰桓眉头越皱越高,心下已经明了是怎么回事了,冷声道,“天赐,这些东西往后不要再教久久了,我自己的儿子我会教,不劳你费心了。”
话落扯过楚寻久的胳膊便将他带了出去,随着二人的远去,沐天赐隐约还能听见楚寻久的声音,“爹,你别怪七婶婶,她什么都没教久久,只是久久缠着她讲故事,然后自己研究的!”
沐天赐并没有被楚钰桓的态度给影响,反而是被楚寻久给影响了,这小子挨了那么多打都没把她供出来,现下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为她辩解,还真是有个性得很。
“姐姐,你们说久久拿大哥试验,大哥现在怎么样了?”沐天赐突然想起了事件的另一个主角,不由得担心地问出口。
“你不提,我差点儿将这大事儿给忘记了,他在屋中醉得已经不省人事了。”一番折腾后,顾云梨终于想起了这事儿,拉着沐天赐的手臂担忧地说道。
“姐姐,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相携向着顾云天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聊着,顾云梨将心中的猜测和担忧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听得沐天赐心惊肉跳地。
“姐姐,这事儿确实是有些令人措手不及,但是不必担心,大哥武功那么好,若是他不愿意哪个女子能把他强了去。”本是很严肃的话,劝到了最后,沐天赐竟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不得佩服自家姐姐的想象力。
“墨儿,其实我只是担心,云天他虽是生在为将之家,但是他心想单纯善良责任感又强,感情世界又极为简单,若是他与哪个女子发生了些什么,即使是不爱,他可能都会纠结着负责到底,你明白吗?”顾云梨眉心微蹙,眼中的担忧比之刚才还要重。
沐天赐渐渐地淡去了眼中的笑意,经顾云梨如是一说,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好妹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大哥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便不是,姐姐应该担心大哥会被女子给利用吧。
“姐姐,你是怕那女子利用大哥亦或是别有用心?”
“我现下心中也是很乱,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但是现在首要的是要将云天保护好,不能让他在这条路上伤得太深。”顾云梨面带轻愁地摇着头,然后伸手推开了顾云天的房门。
冲天的酒气熏得沐天赐有些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下来,当她看到床上那个狼狈的人后,心中仿若被人狠狠地重锤了一下。
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原清流说过的话,她果然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城的身上,忽视了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但是情到深处,心根本便不受她的控制。
沐天赐快速地向着床边走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东西,待她垂首去看为何物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鸳行…鸳行…怎么会在大哥的房间?”
“怎么了墨儿?”
“…没事…姐姐,你先回去安抚下久久,我在这儿陪着大哥。”沐天赐若有所思地说道,眉头越皱越深。
“也好,一会儿我送些醒酒汤过来。”话落顾云梨蹙眉转身离开。
葱白的素手不断地摩挲着面前的鸳行,沐天赐心中乱极了,她记得阿城说过在追讨的过程中出了些问题,而这琴是被花絮那个女人所夺,如今这琴出现在大哥的房中,是不是说明大哥和花絮之间有过接触。
沐天赐越想越心惊,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了心头,难道说姐姐心中猜测的女子便是花絮,老天!
震惊间,沐天赐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亦是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慌乱间手指不自觉开始拨弄起琴弦,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不由得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顾云天是在一曲急促的琴音中醒来的,心中愤懑极了,再加上极度的头痛,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烦躁不安,情不由己地大声吼道,“该死的!别弹了!”
“铮!”五指扫弦,琴音戛然而止,屋内瞬间静得可怕。
“滚出去!”顾云天捶床怒吼了一声。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脚步声渐行渐小。
好一会儿,顾云天才费力地睁开了双眼,捂着发痛的头部踉跄地下了床,走到了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正欲饮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的古琴,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刚刚他确是听到了纷乱急促的琴音,他可以肯定那不是梦,那弹琴之人岂不是…墨儿!天啊,他刚刚都骂了些什么,她一定难受极了!
哪里还顾得上形象,顾云天散乱着头发抱着琴无措地向沐天赐的房间跑了过去,仓皇间撞到了一个婢子,他只顾得上回头看她一眼她的背影,便不再多想继续转头跑走。
“叩叩!”
“墨儿!你开开门,大哥刚刚糊涂了,你听我解释!”顾云天有些慌乱地砸着门。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顾云天嘴角刚欲勾起一丝笑意,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却生生地僵在了嘴角。
“云天,你这么急,找天赐有事吗?”
“我…我…没什么事,萧夫人,这是您的琴,请收好了。”
俞倾欣喜地接过了琴,不断地抚摸着琴弦,然后将脸颊贴到了琴弦上,还好她的琴还在,她做了个很糟糕的梦,鸳行被人夺走了。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四周环顾了一番,最后目光定在了顾云天的脸上。
“不对,这是哪里,云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夫人,这里是城王府的后院。”
俞倾抱着琴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两步,她还是被他们给带出来了,也不知道萧现在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有事啊!
“萧夫人,你不用担心…”顾云天一眼便看出了俞倾的顾虑,刚要开口劝说就被人打断了。
“倾儿,你终于醒了,是不是饿坏了,我给你熬了些粥,还是烫的。”萧沐端着托盘疾步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明朗的笑意。
“萧…你也在…真是太好了。”俞倾瞬时红了眼眶。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来赶紧进屋喝粥。”萧沐连忙改为单手端托盘,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将然人带回了屋内,边走边低声地哄着。
顾云天有些失落地转身,心中不由得开始羡慕起萧沐夫妇,他们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但是相扶持着走了这么些年,深爱依旧,一点儿都未被时光所磨掉,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儿
沐天赐房中
萧沐一勺一勺地将粥送到了俞倾的唇边,俞倾则是眸光未抬地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古琴,脑中却是不断地在回想刚刚隐约听到的琴音,为何那曲调会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到底在何处听到过。
“萧,你说同样的曲调,为何有人弹出的琴音竟会令人心中躁乱不安,甚至是一瞬间心中竟是有嗜血之意?”
“应该是弹琴人的心境不一样。”萧沐轻声道。
“真的是这样吗?”俞倾双手轻抚着鸳行,眼中浮现出隐隐的担忧,心中不由得想起沐家先祖留下的那封血书,这琴本身是有怨的吧,所以俞家每代必是找最为良善纯净的人去接管这琴。
“莫要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看我给你寻得了什么?”萧沐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袖袋中,神秘地看着俞倾。
俞倾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摸着古琴心中满是不安,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萧沐,晾得萧沐在一边直叹气。
“既然倾儿你对这本古琴谱不感兴趣,为夫只好将它拿去烧掉了。”萧沐一边瞄着俞倾的表情,一边略带遗憾地说着,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快拿出来我看看!”俞倾忙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这下有情绪理我了?”萧沐挑眉问道。
俞倾瞪着灵动的双眸盯着他不住地点头,然后接过他手中看起来有些老旧泛黄的琴谱,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看着她越看越喜的面色,萧沐嘴角勾起了满足的笑意,看来他这一天一夜的棋局没白陪,能得她一笑什么都值了。
不消片刻,俞倾便将薄薄的琴谱全部看完,跃跃欲试地坐到琴旁,脑中甚至都能想象到出这段曲子的意境,双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素手轻按琴弦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婉转的旋律从指尖倾泻而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片段。
仙灵的般的少女,高大腼腆的男子,风沙漫天的荒漠,围着人群跑跳的可爱幼虎,漠中绿洲畔相拥的璧人,一双死寂绝望的眸,一双怨毒恨世的眼,满琴的鲜红…
“倾儿你清醒一点…倾儿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倾儿你醒醒…”
萧沐起先还沉浸在悠扬旋律中,但是渐渐地发现这琴音变得有些急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才猛地将自己从这琴音中拔出,抬首果见俞倾已满额是汗迷失了自己。
“倾儿…倾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是真实的,快点儿醒过来!”
萧沐见无论如何叫喊她都没有回应,心下一横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紧跟着琴声戛然而止,俞倾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萧,刚刚发生了什么?”俞倾有些虚弱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