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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融雪,枝露新芽,万物复苏,虽是春风送暖却仍是稍带寒意,只着单衣亦是会被冻到的。忆兰宫的兰花园中,藤椅上仰躺着一位面目被乱发掩盖的男子,男子着一身明黄色里衣却是光着脚,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文字。
“主子,您怎么又把外袍扔到了地上,这要是受了风寒,又要折腾好一番才能痊愈。”月儿心疼地将拾起的袍子盖到了楚钰城的身上,然后伸手欲去梳理他凌乱的长发,却不想被一掌拍退了老远,结实地摔到了台阶上,白皙的掌心擦出了一道骇人的血痕。
“月儿,要紧吗?”青衡从身后扶起了她,执起她的手仔细地查看着,然后从怀中掏出纱布为她轻轻地包扎。 “青衡,看着主子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疼,都已经八年了,他一点好起来的迹象都没有。”月儿扑到了青衡怀中先是哽咽着,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痛哭起来。
“月儿,其实主子他…”青衡刚要说下去,便感觉有两道寒光射来,透过那凌乱的发丝一双看不出情绪的褐色凤眸正定定地望着他,随即立刻改口道:“主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的,你先回去吧,儿子应该快睡醒了。”
“皇后娘娘驾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青衡心中泛起了厌恶,但仍是不动声色地拉着月儿跪了下来,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们退下吧,本宫要和城儿说说话。”杜锦缘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杜锦缘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试探着去撩楚钰城的头发,不意外地又被他挥手打开,遂自嘲地笑道:“城儿,这偌大的皇宫中,如今本宫却只能和你倾诉,你说好不好笑?”
“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油尽灯枯,这两天他总是模模糊糊地说着年轻时候的事情,本宫自以为是地恨了荀兰一辈子,却不想临了才明白,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能利用与不能利用而已。”杜锦缘越说情绪越说狂躁,双手死死地抓着楚钰城的手臂大声吼道:“最可笑的却是,本宫依然爱他到无可自拔!其实本宫比荀兰还要贱对不对?”
“坏人!坏人!”楚钰城一把将杜锦缘掀翻在地,然后光着脚跑向了回廊,边跑边喊着,“救阿城…救阿城!”
杜锦缘缓缓地爬起身,轻掸身上的尘土,露出了苍凉的笑容,她为什么要不高兴?那个害死她孩子的罪魁祸首要死了,她很快就会变成太后,成为整个东楚最有权势的女人,遂歇斯底里地喊道:“楚修远,你怎能如此对我!啊…”
杜锦缘失魂落魄地回到凤翔宫,人还未缓过劲儿来,便听到了宫内传来一声,“母后,您身体好点儿了吗?”
“滚!你这下贱胚子,谁让你进本宫的寝宫的!”杜锦缘气急拿起桌上的瓷杯便向那孩子砸去,偏巧那孩子是个实诚的性子,不闪躲不避让,额头被砸得肿起了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