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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光着脚往外面跑,一开门沈祭梵就回头看她,目光在她已经穿好的衣服身上扫视了一遍,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近她,低声道:
“既然起来了,就吃点东西好吗?两天没吃东西了,来,吃的已经煮好了。”
沈祭梵伸手拉她,安以然连连避开。沈祭梵目光微微沉下去,却不见动怒,只是靠近她。安以然没办法,只能朝他撞上去,沈祭梵下意识的张开手臂要抱她,可安以然却猫着腰从他腋下钻了出去,脚趾踢到门框了,很痛。
安以然吃痛的哼了声,跳着脚远远的避开沈祭梵,头也没回的就往楼下走。
沈祭梵心脏紧了紧,微微侧身,在门口驻足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脚,忍不住低声道:“宝,楼下有猎犬,你不怕吗?”
安以然闻言,身体当即一抖,立马停了下来,手扶着漂亮的雕花栏杆,颤颤巍巍的回头望着渐渐逼近的沈祭梵,张了张口却没出声,眼里有明显的骇意。
沈祭梵站在她身边,再靠近一步想靠得更近。安以然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贴上了雕花栏杆,退无可退。沈祭梵微微俯身,贴近她,安以然伸手推他,沈祭梵顺势就握上她的手,往唇边拉,亲了下,安以然“嗖”地一下缩了回去。眼珠子瞪老大,望着他,漆黑的瞳孔有些轻微的颤动,唇抿得很紧。
沈祭梵俯身再度贴近,垂眼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下柔美的下巴,心里满是疼惜。好难得被他养胖点,如今又瘦了回去,多的都瘦了。
唇贴近,安以然当即转头,避开他的吻。沈祭梵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很无奈,停顿不动,低声道:“乖宝,不要怕我,嗯?”
“我不怕你,我讨厌你。”安以然抿了下唇,冷声哼道。
这话令沈祭梵心底高兴,她这样说摆明了还在赌气,在气头上呢。会跟他生气就好,就怕她对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好,讨厌我,不怕,嗯?”沈祭梵直接伸手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吃点东西。”
抱着安以然下楼,安以然挣扎了几下就没动了,怕猎犬。
下楼后安以然微微撑起了上身,手抓着沈祭梵的衣服眼珠子四下溜转,连条狗的影子都没看到,哪有什么猎犬?
安以然忽然火了,伸手就推沈祭梵,怒气横生道:
“你骗我,你又骗我,哪有猎犬?明明就没有,沈祭梵,你骗我很好玩吗?是不是很得意看到我又被你骗得团团转的样子?沈祭梵,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坏?”
沈祭梵抱紧了安以然,进了饭厅,这里的饭厅跟厨房是连成一体的,中间没有任何隔断。安以然不停挣扎扭动,要下地。沈祭梵无奈,只能依着她。
安以然滑下地就往外跑,沈祭梵伸手抓住她,语气有些急:“又跑去哪?先吃饭。”
“你又凶我!”安以然手腕被拽住,转身就对沈祭梵拳打脚踢。
沈祭梵挡了下就全受着,然后将人扯进怀里抱住,轻轻抚着她头发低声哄道:
“好了好了,不凶你,不凶你了好吗?两天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
“你也知道我两天没吃东西吗?你既然知道我还是活人要吃东西的,那你这两天都在干嘛?”安以然忍不住,气怒当下就吼了回去。她不懂,为什么见到他就火大,明明心态就已经很平静了,可见到他就变得有些不由自主。
不过她这话吼出来时,自己也脸红了,莫名其妙的脑子里飘出来些限制级的画面,各种花样姿势一遍过。安以然羞恼的瞪着沈祭梵,也不动了,目光愤恨含怨。
沈祭梵倒是低笑出声,半点不以为然,俯首,俊颜贴近她的脸,低声道:
“宝,我也会情不自禁,想抱着你,想多爱你一刻。”
安以然脸红得不正常,有些发热,微微撇开一边。跟他比脸皮厚,她还差得远。
沈祭梵在她臊红的脸颊上亲了亲,接着把她的头揉进胸膛,紧紧的抱着。
“吃点东西,然后想去哪,我陪你,好吗?”沈祭梵商量式的出声,语调很轻和。
安以然没出声,沈祭梵就当她同意,拉着她坐餐椅上,转身在厨房里将吃的端出来。安以然知道饿的滋味,很难受,也不想让胃再受罪,独立生活的前提必须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沈祭梵食物端出来后她没再拒绝,埋头慢慢的吃东西。
沈祭梵把椰奶放在她手边,安以然微微抬眼,眼皮子轻轻跳动了下,却没喝。沈祭梵在她旁边坐下,撕了吸管纸扎进盒里,然后放在她手边。
安以然依然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并没有伸手拿。
沈祭梵出声道:“喝一口?别噎着,嗯?”
安以然也没出声,沈祭梵抬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头发已经很长了,有些干燥,也没有以前那么柔亮。沈祭梵心底有些泛疼,眼底铺满浓浓的疼惜。
起身走出了厨房,安以然转头看着沈祭梵的背影,然后拉回目光,看着旁边的椰奶。这个,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可现在,似乎已经提不起喜欢的兴致了。能吃饱肚子,她就已经很满足,这些额外的副食品,她不再贪恋。
埋头吃饭,目光却一直撇向椰奶。安以然小心的回头看着餐厅门口,没见着人,然后小心的伸手摸了下椰奶,喝一口,不算奢侈吧?
入口的味道,很甜,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安以然把椰奶推开,不喝了,吃饭。
她记忆中的味道,是经过重新改良后的味道,那是沈祭梵为了让她吃得更健康一点,而改良的,并不是最初她喜欢的。但她自己不知道,错把事实当错误。
安以然吃着饭,有毛茸茸的感觉在脚下滑来滑去。安以然微微皱眉,猛地惊醒,垂眼一看,几条大型猎犬就在她脚边。
“啊,啊--”安以然当即尖叫声连起,吓得花容失色,什么都顾不得直接爬上了椅子,可猎犬撑起来足有人高,安以然吓的嗷嗷直叫,又惊慌失措的往餐桌上爬,站在中间,眼泪连番的滚,浑身都在颤抖。
“沈祭梵,沈祭梵,沈祭梵你在哪?沈祭梵……”大哭着喊,安以然站在餐桌中间,四下望着,就跟站在一叶扁舟上,她四周都是汪洋大海一般,举步艰难。
沈祭梵一个电话没接完,直接匆匆从楼上走了下来。
査士弭觉得事情大条了,他是临时接到爷的指令需要几条猎犬。可爷要得那么急,他只能把他们那边的猎犬先拉了过来。没想吓少夫人啊,可猎犬闻到餐厅的食物香气自己跑过去的,实在跟他没关系。
査士弭刚走进去,看了眼站得高高的女孩子,有些傻眼,嘴角抽了一抽。不用,吓成这样吧?那天没怎么看清楚,今天看清楚了,就那脸蛋儿来说确实挺勾人的,两颗眼泪珠子挂在脸上,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吧,怪不得爷会那么喜欢。
“那个……”査士弭想说猎犬不吃活物来着,刚出声,爷就如疾风一般大步走了进来,査士弭当即后退一步,恭敬道:“爷。”
沈祭梵走近餐桌,伸手去接安以然。安以然哭得稀里哗啦的,见他过来,张口就喊:“沈祭梵……”又转身指那边,好大的狗,吓都能把人吓死。
“我在,别怕,来。”沈祭梵手臂摊开,示意她过去。
安以然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猎犬,然后朝沈祭梵靠近,近了直接就扑进了沈祭梵怀里,脸紧紧贴进他颈窝,双腿高高的盘在他身上。沈祭梵拍着她后背,低声道:
“没事了,没事,不咬人的,别怕。”兜着人走出饭厅。
査士弭擦了擦鼻翼,这不怪他吧?爷也没说猎犬迁过来扔哪不是?
沈祭梵兜着人上楼,安以然头从沈祭梵肩膀探出去,满目惊骇。沈祭梵在扶梯上停下,问她:“吃饱没有?要不要拿房间吃?”
安以然摇头,“不要。”
上了楼,安以然硬是从沈祭梵身上滑下了地,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猎犬已经被査士弭赶出了饭厅,正在楼下游走。安以然心有余悸,眼神有些颤动。
沈祭梵轻轻将她扣进怀里,低声问:“出去走走好吗?”
“有狗呀,你让那人把狗都赶出去吧。”实在吓人,谁家也不会把放三四条那么大的猎犬在家里吧,万一攻击主人怎么办碍?
沈祭梵探头,亲了下她侧脸一下,低声道:“好。”
安以然看着猎犬陆续走了出去,好半天才推着沈祭梵下楼。前面人就是给她开道的,万一有狗再进来,她就往沈祭梵身上跳。咬着唇,走得还挺小心。
沈祭梵手握着她的,走下楼,再问道:“还要不要再吃点?”
他看桌上的东西她才吃一小半,要是以前,她能全吃了。是担心她饿着,毕竟两天没吃东西了。安以然摇头,可沈祭梵没看见,所以回头看她,又出声问了句。
安以然有些恼,语气不善道,“说了不要了呀,”顿了下再道:“沈祭梵,你别想再灌我吃东西,我会恨你的。”
沈祭梵握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好,不吃就算了。”
安以然目光在厅里绕了一圈,没有狗了,这才松了口气,说:“我要去医院。”
沈祭梵顿了顿,并没反对,点头说好,直接带她去了医院。
安以然有些诧异,看着沈祭梵发呆。她还以为他又会不让,不过,就算他不让她也不会再向他妥协。
沈祭梵俯身给安以然穿鞋,鞋子是软底的,很舒服,穿上鞋后安以然下意识的翘了下脚,沈祭梵抬眼看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那是喜欢,笑了下,给穿上另一只。
“走把。”沈祭梵揉揉她的头发,拉着她的手走出屋子。
安以然下意识的看有没有狗,怕突然冲出来,所以跟紧了沈祭梵。上车时候沈祭梵揉着她头发低声道:“然然,把头发剪短一点好不好?”
安以然不出声,不想再被他管东管西,再说,他们的关系,总归要结束的。
沈祭梵笑笑,她不答应也不再勉强,只是心疼多余的营养会被头发先吸收了。轻轻顺着她的发,安以然不高兴的推开沈祭梵的手,靠着车门坐,离他远远的。沈祭梵一靠近,她就吼出声,目光愤怒的瞪着他。沈祭梵无奈,只能在中间坐着,不再靠近。不过手倒是紧紧握着,并没有松开。
车子直接去的殡仪馆,官灵儿的尸体冻在馆里。安以然怎么都没想到,再见官灵儿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站在门开看见人把白布掀起来,结冰的尸体上冒着层层冷气,安以然瞳孔无限扩大,当场就晕了。
沈祭梵抱着人转身离开,尸体在当天火化。
安以然醒来的时候还在殡仪馆,因为沈祭梵吩咐过要厚葬官灵儿,所以并没有直接离开。安以然滑下床,屋里没有人,不知道沈祭梵去了哪。安以然看了眼四周冷硬的摆设就知道还在殡仪馆里,所以直接往外面走。
打开门,门口站的是魏峥。安以然站在门口,望着魏峥,目光带着疏离和审视。她怎么也忘不了,顾问朝她开枪的画面,是不是魏峥也会杀她?
“你们都是,两面三刀的人,真可悲我当初那么相信你。”安以然转身快步走了。
魏峥微微拧眉,紧了下拳头,并没出声,而是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安以然跑出去,官灵儿的骨灰正在被送走,安以然拦住所有人,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跑上去,一把抢过骨灰罐子紧紧抱在手里。
眼泪悄无声息的淌下来,吸了口气,背对着所有人,轻轻的笑道:
“她不是这里的人,你们已经要了她的命,还要把她的根也留在这里?”
安以然抱着罐子,走出去。官灵儿是Z国人,故乡不明,但她会带她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在那落地生根。是Z国人,为什么要在别的国家安息?
叶落归根,她会带着灵儿,一起回家。
“然然!”沈祭梵从里面赶了出来,所有人都分立左右,站得毕恭毕敬。
沈祭梵大步走近安以然,本想出声说她,可见她脸上的泪,话就咽了回去,轻轻抬手,想抚摸她的头安慰。可安以然却偏开了头,抱着罐子往侧边站开一步。沈祭梵的手尴尬的在半空停顿了数秒,放下后,低声喊她:
“然然,Z国不是说死人为大,入土为安吗?不要胡闹,让她先入土好吗?”
安以然眼眶通红,一出声眼泪就禁不住滚出来,吸着鼻子哽咽道:
“这里不属于她,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人都会欺负她。我要带她回去,我会带她回家,去一个不会有人欺负到她的地方……”
声音被哽咽声隔断,哭声渐大,伤心得说不出话来。站了会儿,抱着罐子就要走。
“然然,”沈祭梵伸手把人拉回来,隔着罐子将她抱在怀里,“乖,不胡闹了好吗?让死者安息,你这样是在打扰她,这都是你的意思,你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不对?你别担心,已经给它准备了一处大的公墓,没有人会欺负到它……”
“你走开,不要你管!”沈祭梵话没说完,安以然就哭吼出声,抬脚朝他踢去,沈祭梵顺着她后退了一步。安以然怒目横瞪,眼眶又是慢慢的仇恨,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擦了下眼泪又双手抱着,狠狠的出声道:
“要不是你,灵儿怎么会死?你别想在这装好人我就会把这事一笔勾销,你就算做再多,她也活不了了。沈祭梵,你知道你有多令人憎恨吗?你的自大,你的自以为是,你的强权霸道害苦了我!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我再来找你,是要跟你离婚的,你不要再妄想左右我!”
安以然喊一声泪水滚一圈,眼眶泪水决堤而下,狠狠的瞪着他,将她所受的一切苦和官灵儿的死全都归罪于他。目光带着决绝,狠狠咽下哽咽声,转身就走。
“然然,”沈祭梵快步上前,大掌握在她手腕上,目光沉痛,眼底情绪深如汪洋,浓浓的痛意袭卷掀翻。用力滑动了下喉结,声音低沉暗哑了不少,再出声:“乖宝,我们,好好谈谈好吗?等你冷静了我们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