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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是白静姝自幼生活的地方,前后院都是跑了个遍,哪里还有不熟悉的地方。可是如今瞧着,竟是有了些许的陌生之感。
新夫人进门之前,她的嫁妆便都搬进了长相思后面的抱厦里面。衣橱床榻皆已经挪了位置,哪里还有当初夏婉仪在时的半分模样。
屋子里装扮一新,没有了往日之感,眼前的美人斛上插着几朵开的正好的牡丹花,是园子里的美人面。
白静姝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看着那红木雕花的多宝格,一时竟住了神。还是夏燕舒拉了拉她的衣角,才堪堪的反应过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因为二老爷已经出去喝喜酒了,所以除了新夫人和她的丫鬟,便没有了其他的人。
白静姝两个绕过了前面的多宝格,顺着那胭脂红妆花缎的纱垂帘往东瞧去。
只见新夫人孙氏端坐在黄花梨木的拔步床上。这是她的陪嫁,上面雕着和合二仙,身后的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都是极好的兆头。
白静姝抬眸打量着面前的新嫁娘。
月盘一般的面颊,却是白皙的很。一双眸子并未因为常年做活而显得迷离,反而是水润润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装扮的原因,竟是看不出来她已有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倒像是刚满二十的小姑娘一样。
白静姝打量着她,孙氏也在打量着白静姝。
不过是瞧着面前人儿的打扮,孙氏便知晓这是白家嫡出的小姐,白静姝。
大红色遍地金绣缠枝玫瑰云华缎褙子,下配蜜合色百褶长裙,头上斜插一枚珍珠碧玉簪子,周围的碎发,也皆是用那粉嫩嫩的珍珠花钿挽住。
单看那珠子,颗颗饱满,粉嫩透亮,一瞧便是极好的物件。最难得的是这么多的珠子竟是一般大小,晃得人眼睛都亮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的看着,没有人开口说话,或许是在想着如何开口。
孙氏是个伶俐的人,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笑着言道。
“我不便下地,晨红,快招呼七小姐同表小姐坐下。”孙氏对着她身后的那丫鬟说道。
白静姝眼眸一转,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晨红吗?孙氏真真是个聪慧的人,知晓白家的丫鬟皆是以花朵命名,怕是还未进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贴身的丫鬟给改了名字,不然如何能够开口便唤了出来,没有半分的迟疑。
“母亲不必为难,小七想着外面热闹,母亲却是一个人在这里,便过来瞧瞧。”白静姝莞尔一笑,开口道。
她已经是满十岁的姑娘了,夏婉仪去世的时候,她便已经懂事了,孙氏本是没有想到白静姝会开口便唤她母亲,一时竟是怔了怔。
“七小姐有心了。”孙氏反应倒是极快,只不过是在眼底露出几分的惊讶,随后就掩藏了过去。若非是白静姝一直盯着她瞧,只怕也是看不到的。
“母亲嫁到家里,小七心里是欢喜的,只是不清楚母亲的喜好,也怕惹了母亲的嫌。”白静姝微微的垂下了头,一副担心的模样。
她其实并不怕什么,只是想要瞧瞧,这位新夫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同自己结盟罢了。
“七姐儿这样说,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了?七姐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姐姐教育的极好。”孙氏在嫁进来之前,如何是能够没调查过白家的情况,如今见白静姝有意示好,自然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她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左右是不能同三姨娘那起子贱、婢为伍的,如今见白静姝有意,心中自然高兴。
白静姝见她毫不客气,也不像刚刚那般唤自己七小姐,而是一副家人的称呼,不由得暗自颌首。
“想来家中的情形,母亲也是知晓几分的。”白静姝缓了口气,继续道。“小七的娘亲早逝,是养在祖母身边长大的,承蒙了祖母的教诲,才能够平安顺遂的活到今日。”
白静姝特特的咬了咬那平安顺遂四个字,她相信,孙氏是听得懂的。
果不其然,白静姝见孙氏的眼底露出了一抹的笑容和深思。
“七姐儿这样的懂事,想来姐姐在天之灵,心中定是深感安慰的。”孙氏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一应的神色都是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我能否有这样的福气,得了七姐儿这般乖巧伶俐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