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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进了手术室,不停地扭动脖子,转动脑袋,四下里张望,她既紧张又好奇。到了聚光灯下,有个人过来了,戴着皮手套,就是家里洗碗的那种颜色的手套,满手都是油,黑乎乎的,脏兮兮的,嘴巴还说:“把袖子挽起来。我来了,哼哼,我是坏人。”助手挽了袖子,他就开始往自己手臂上抹东西,就是那个脏东西,画画说:“你骗人,你不是坏人,你是医生。”麻醉师笑了:“这孩子乖巧。”说完了,又开始抹。画画感觉冰凉冰凉的,却没感觉到痛,笑着说:“这麻药是真的。”麻醉师大笑起来:“这孩子胆大呀。”
又来个医生,站在自己身边,瞪着自己说:“把头扭过去,把眼睛闭上。”画画立即闭上眼睛,咬紧了嘴巴。他接着说:“赶早不赶晚,下午四场手术,是铁定的任务,晚饭就别指望吃了。”然后伸出了手,助手立马在他手心放了把刀,刀片干净,闪着刺眼的光芒。
他在画画胳膊肘那里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就冒出来了。助手拿脱脂棉球粘了粘,另一个助手,拿上止血钳,夹了一边的皮肉,翻到一边,再夹了另一边,翻到一边,用镊子撑开里面的皮肉,中间就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助手粘干净了血迹。他就移到手腕那边,也是开了口子,止了血,撑开皮肉,露出了骨头。接着,他拿着开孔器,在骨头上打了个小孔,在另一头,也打了个小孔,把裁量好的钢钉,插进桡骨,盯着屏幕,扭动手腕,慢慢推进,到了手腕那里,另一只手捏着断掉的桡骨,盯着屏幕,套上钢钉,轻轻调整位置,完全吻合后,才松开了手,就像串起断掉的火腿肠。最后,他在骨头的两头拧上了螺母。助手上前,松开了止血钳,贴上了止血胶布,就看不到伤口了。接好了桡骨,紧跟着接好了尺骨,他松了口气,已是满头大汗。助手赶紧给他擦了,他才坐到椅子上说:“上夹板,打石膏。”
画画猛地睁开眼睛,瞅着医生。医生问:“痛不痛?”画画说:“痒痒的,不疼。”医生笑了:“现在不痛,药效过了就痛,忍不忍得住?”画画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忍住,我忍不住就会哭。”医生依旧笑着说:“这孩子实诚。”医生一边和画画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手脚麻利地上好了夹板,打好了石膏,手头的活才正式结束。手术也就正式完成了。护士抱起画画,放到担架车上,推出了手术室。这在画画看来,就是几分钟的经历,其实个把钟头都过了。
贺兰迎了上去:“好了好了。”护士笑着说:“手术很成功,非常顺利。”祥子瞅着画画问:“痛不痛?”画画说:“不痛。”大家说完了话,护士就将画画送进了病房,抱上了床。贺兰也帮着盖上被子,连声说谢谢了。安排妥当,护士走了,屋子就安静了,剩下了三个人。贺兰欣慰地说:“服务真的是不错。”祥子说:“每天两百多,能不错吗?要花钱的。”贺兰说:“就盯着钱。丽丽来过了,钱已经存了,都忘了告诉你,这下不用愁了吧。”贺兰说这话的口气,好像何丽还钱给她似的。祥子说:“不愁不愁,钱不用还啊。”
贺兰说:“以后我陪着,你回家摆摊,叫你堂妹送饭来。”祥子说:“这又不是啥病,哪里用住院?回家养就可以了。”贺兰说:“在医院放心。”祥子说:“你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回家养病,这里太贵了。”贺兰无奈地说:“也好。”祥子说:“去吧。”贺兰起身走了。画画说:“开始痛了。”祥子说:“吃药就不痛。”说完撕了包中药袋,倒进了杯子,再倒了点开水,端起来来摇了摇,放到嘴边试了试,送到画画面前说:“先喝一口。”画画凑上鼻子,嗅了嗅,立刻皱起了眉头:“太苦了,我不喜欢喝。”祥子说:“听话,快喝,不然病咋好得了?”画画说:“我没生病,我就是摔跤了,我不吃药。”祥子说:“赶紧喝,别啰嗦。”
画画说:“太苦了,你帮我喝吧。”祥子说;“这是好东西,可贵了,知道多少钱吗?”画画问:“黑乎乎的,送给我都不要。”祥子说:“一包十二块钱,贵不?”画画说:“太贵了。”祥子说:“卖四十个包子的钱,才能买这一包,你要是不喝,我就倒掉,钱就白给医生了,药也浪费了,心疼不?”画画说:“我喝,我不浪费。”
画画闭着眼睛,扭曲着脸,喝完了药汤,嘴巴发出嚯嚯的声音,不停地呼气,用手扇风,好像吃了辣椒:“太苦了,太苦了。”祥子换了杯清水,送上说:“漱口。”画画就口喝了水,腮帮子鼓起来,咕咕地漱口,不小心飙出一股水流来,射到祥子的脸上了,她自己个笑了起来。
祥子放下了杯子,拿了条毛巾,擦干净了脸,给画画也擦了嘴,黑着脸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的?”画画说:“不是的,是不小心的。”祥子说:“明天把课本带来。”画画问:“不回家吗?”祥子说:“还得住院,你妈妈回来肯定这么说。”
贺兰说:“都是打工的,没赚到什么钱,这医院住不起啊。”医生说:“那怎么行?万一出事谁负责?现在的孩子这么金贵,别舍不得钱嘛。”贺兰说:“我没上班,我专门在家照顾,不会出事的,你们放心好了。”医生说:“家里那比得上医院呢,我们怎么都比你专业。万一磕磕碰碰,影响接骨效果。”贺兰说:“老家都是这样的,不会有事的,这又不是病。”医生说:“先观察两个星期,没事再出院。丑话说在前头,有什么事,医院不负责,得先签个责任书。”贺兰说:“这……我跟老公再商量。”
贺兰跟祥子说:“医生不让出院,否则出事不负责,还要签责任书。”祥子说:“吓唬人,能出啥事?”贺兰说:“医生说了,先观察两个星期,再作打算,怕回家磕磕碰碰,对接骨效果有影响。”祥子瞅着画画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画画笑着说:“爸爸真厉害。”贺兰问:“你笑啥?”画画说:“爸爸能猜到你说的话,说你回来肯定会说要住院。”贺兰笑了:“他这点出息,赚不了钱啊。”自此以后,画画在医院住下了。这期间,贺兰借来的钱,花得所剩无几。一个月后,画画回到了家,她已经完全康复了。
祥子说:“去找姓李的,跟她要钱,就说等着钱开饭。”贺兰说:“去也是浪费车费,她那个人,我斗不过她。”祥子冷笑了一声:“才明白啊?这话当初我就说了,不听老人的言,吃亏在眼前。”贺兰说:“你老了?你多老了?快点找门面,别老是去摆摊,丢人死了。”祥子说:“你急什么呢,就是找到了店面,你有钱装修吗?说话不经过大脑。口口声声不摆摊,店又盘不出去,再不摆摊赚点房租,那就亏得裤衩都没得穿了。”贺兰说:“看样子,还得靠我呀。”祥子说:“靠你靠你,全靠你,赶紧卖掉这堆垃圾,我就睡得着觉了。”夫妻两个商量着出路,也是干着急,电话响了。
是小惠打来的:“兰姐,好消息,搞定了,在店里等我。”贺兰瞅着祥子说:“钱回来了,亲爱的,不用你操心了。”祥子说:“奇了怪了,不沾亲不带故的,说不定还在恨我,说不定还恨你,她为啥帮我们?小屁孩子,这么有能耐,她不早发财了?”贺兰说:“我告诉你,女人做事,跟男人不同。”祥子问:“有什么不同?”贺兰说:“女人好说话。”祥子说:“我也不难说话啊。”贺兰说:“女人办事好说话。”祥子说:“靠什么说话?算了吧,还不是靠那个。”贺兰喝到:“瞎说。”祥子说:“好困,我睡会儿。”说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没多久,祥子听见贺兰说:“祥子,你看看,是不是画画回来了?”祥子睁开眼睛,瞧了瞧贺兰,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贺兰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再眯起眼,望了望,对着祥子的耳朵说:“画画回来了。”祥子猛地惊醒,站起身,瞅着贺兰问:“在哪里?”贺兰笑了,也站起了身,同祥子来到小区门口,站在路边,四下里张望,还是没见着人。祥子说:“我看你都急出病了。”
这时,身边突然停下部车,门拉开了,画画跳下来了,抱着贺兰的大腿,仰着头叫道:“妈妈。”贺兰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了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