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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声陌生的叫唤下,她立刻便收回内心挣扎的神色,灯光下,伸出手拍了拍带着几分苍白无力的脸庞,立刻便有微微的红润之色在上头晕开。
果果回来了么?
为什么门外这个男人称慕果果小姐这俩字的时候,她听起来有种叫了很久且熟稔无比的感觉呢?
心,停顿了几秒般的跳跃着。
缓慢,却又哽咽。
紧张遍布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她不想亲耳听见一些事实,她不想亲眼看见一些事实。
譬如说——丈夫已经没了。
譬如说——果果被他吃了。
不行,她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女儿的这一生,便会被她毁掉。
想到京都慕家一家人对她的鄙夷态度,那高贵冷艳的劲儿,真是令人唾弃。
她君青染的女儿,如何都不准与京都慕家人有染!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
当年他们看不上她君青染,如今,又怎么能看得上这家庭变故偌大,性格直率刁钻的慕果果呢?
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君青染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打开了门。
房门忽然从里边打开,站在外边等待多时的路遥没反应过来,一愣,抬眼看向君青染的脸,竟然比回来之时润色多了,这样也好,慕小姐看见她母亲并没有大碍,恐怕也得开心不少吧?
路遥虽然不明白老大与君青染,也就是慕果果的母亲之间有什么事儿,但是跟随在慕修身边多年,他还是明白一点的,那边是慕修家族慕家的身份,以及君青染这个名字,在慕家的地位。
禁词——
这仨字儿,在京都慕家,就是个禁词。
就像是她君青染,始终无法入他京都慕家的眼。
“她在哪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中带着干涸与涩然。
一年未见,自己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脚步缓慢,路遥在前方带路,君青染在后边走着。
大厅中,慕果果刚给穿上一身干净衣服,已经安坐与沙发上了,心跳如擂鼓。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让她的视线一下子便循着声音望去,楼梯上君青染的身影一步步的离她越来越近……
她放佛听见了自己的心欢呼的声音,心跳一下一下,那么强烈的抨击着她的胸腔,有种要跳出来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比慕修带给她的那种刺激,还要有威力。
心中燃烧着的,是许久不见的想念,那种味道,想起来都是泪。
君青染就近在眼前,她又忽然失声了,像是无法开口,喉间紧紧掐着的石子儿,卡在里边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得紧。
她说不出话来。
而君青染亦然。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女儿,曾一度将她引以为豪的女儿,在她发生了如此大事儿之后,人生几乎全部逆转,她内心都有种无法见人的感觉,又怎么能完好无事儿的面对自己的女儿呢?
想到这里她就有种忧伤。
“妈——”忽然,慕果果开口了。
可是空荡的大厅中却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人了。
之前还在君青染身边的路遥不见了,陪着慕果果的慕修不见了。
哇……。
慕果果终于大哭起来。
连声音中都有种歇斯底里的痛快发泄。
这得是多么伤心,才会有如此难过悲泣?
她坚持,坚韧,坚定了太久,母亲终于离开了监狱,这对她来说,简直比自己登上了商界新秀金融天才的位置,更加感动。
“妈妈!”
她猛地扑进了君青染瘦小了不少的怀里,眼角处的泪水就像是打开了泪匣子,哗啦啦的往外边流窜,这哭声,让那站在外边的慕修,头一回,心底一抽。
没由来的。
让他那冷硬了半辈子的心,就这样硬生生的为了一个正哭的悲恸的女人儿,融化。
不是他不早施救君青染。
而是她的事情确实需要一系列的考究与证明,尤其是樊少华现在还是副市长,就算他慕修再一手遮天,可这,遮天的,不是H市的天,而是京都的天。
权柄在握。
握的不是H市的权,而是京都的权。
就在他心都软化了一半的时候,传来了君青染的声音。
“果儿,这一年多你好吗,快告诉我你这一年来是怎么过的……”君青染没有问。
慕果果也没有说。
答案,自在人心。
擦了擦眼角处的泪水,慕果果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我很好,慕修救了我,然后送我去商学院进修,今年,刚好是我毕业的时间,也许不久以后,我就可以有能力了。”
她的话避重就轻,君青染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慕果果不想说,她也不想逼问自己的女儿。
在家庭破裂,事故突变之下,她能够完好没有一点损伤的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已经是君青染极大的满足了。
“慕修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君青染压低了嗓音,迟疑的问。
听见这话,慕果果的心停顿了几秒,这才破涕为笑的抬起头,眼神儿不闪不躲,看向自己的妈妈,那里头全都是明净。
“没有。”
她回答的坚定,可外边不远处的慕修却半眯着冷眸,眼神儿不知道看向哪儿去了。
咔嚓一声,金属火机特有的蓝色火焰窜起,点燃嘴儿边上衔着的烟支,他偏头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袅袅生圈,安静燃烧。
暗夜中,他因为大厅中母女俩的谈话,逐渐的沉淀下来。
君青染只问了一句,得到了慕果果确定的回答,便松了一口气,可是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让慕果果心头一紧,愣是有种说谎差点被拆穿的感觉。
为什么母亲脸上此时有着明显的松懈感?
“樊少华现在如何?”
就在她还疑惑万分的时候,君青染又问。
“他现在是副市长。”说这话,慕果果也咬牙切齿了起来。
若不是将君青染整的入狱了,他樊少华根本没有这么快晋级。
虽然这是预料到的,可是君青染还是不甘。
“他就算现在是副市长,但是也总有一天会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我本就从未做过贪赃枉法的事儿,愣是被他陷害,不过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一切他动手的证据,到时候别说是副市长难保,他的小日子都不会好过!”
君青染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本就是这H市内唯一的女高官,浑身上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始终有着上位者才有的霸气。
这种味道像是她与身俱来的一般,早已经在她就位的那些年里与她的个性融合在一起。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一毕业了,便开始在这个社会的圈子里生活,到时候自会有机会收集所有证据。”慕果果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如今君青染回来了,也让她更有信心了。
母亲是她的依赖。
妈妈是任何一个人的依赖,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况,母亲都会是一个孩子这一生最好的依靠。
“你先去休息,我跟慕先生谈几句。”君青染不是没有怀疑过慕修到底会不会对慕果果做点什么,但是想到慕修一直都清楚的果果的身份,便也就将这一点点猜忌,在慕果果的否认下,烟消云散了。
“好。”慕果果站起身离开的时候,满腹疑惑难解。
母亲真的跟慕修认识?
竟然认识?
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为什么她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慕修这个人?
……
“进来吧。”君青染冷声开口,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火苗硬压下去。
果果没经验,不懂也就罢了,他慕修真当她君青染也是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么?
慕修暗沉的脸色由远到近。
从屋外黑暗中逐渐浮现在这大厅的灯光之下。
“慕修,我知道你们慕家人看不上我,不过我对你们慕家也没什么好印象。你放心,这几天我安顿好一切,便会离开这里,带着我女儿一起。”她说,眼神透过大厅耀眼的灯光望向肆意坐于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从果儿的话语中我也能感受到她有事儿瞒着我,既然如此,现在你就告诉我,你叔叔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她是必须得到一个答案,让她死心。
但却一定不会是从慕果果那里。
若真是,她不想再度勾起慕果果的伤疤,若不是,她不想让慕果果左右为难,难以开口。
但,她其实了解,那男人,是不可能会弃她而去,除非死。
“现在跟我问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当年我叔叔他为了娶你,不顾我爷爷奶奶的阻拦,不惜跟我们慕家一家断绝关系,这还不够证明他有多么爱你?”
慕修锐利如刀的视线直直盯着她的脸,眼神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君青染。
多了几分讥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他多么爱你,你还不知道?
你他妈的在这儿跟我装犊子呢?
这才是慕修内心深处的原话,但他知道,君青染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君青染眼眶一红,眼里流下两行清泪。
像从昏厥里醒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剌痛。丈夫他死了……
当年他不顾家族阻拦,娶下了被人唾弃的她,那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她本是绝望的,因为自己再也配不上他了,可是他却不顾任何阻挠,终究还是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姓氏,一个归宿,一个家,可是如今却又因为她君青染,死于非命。
说到这事儿,慕修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爆炸的地雷。
双目怒红的看向君青染,眸底净是冷意,嘴角边儿挂着轻蔑的笑:
“现在,你打算怎么还我大慕家一个后代?”
君青染含泪抬头:“你不就是慕家最好的子孙后代么?”
孙子,慕家有了。
能力,慕家多的是。
权势,慕家还嫌少?
“嗤!我叔叔的后代呢?他连到死,你都没能给他留下一个传宗接代的。”慕修冷嗤着,眼底真正儿酝酿着暴风雨。
“当年你叔叔亲口说,只要有果儿一个就够了。”君青染霍然抬眼,直兮兮的眼神刺向慕修,含着泪的目光中不差一丁点儿的强势。
“这些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君青染又说,心头全都是慕修话语之后留下的怒气。
当年,丈夫确实是说不希望她太劳累,所以决定只要有果果一个便够了,虽然是个女孩,可是老公对女儿到底怎么样,她清楚的很,视如己出。
“啧,恼羞成怒吗?别忘了你这女儿怎么来的,再说我叔叔要不是搭上了你,也不能这么短命,你不承认?你信不信,我慕家缺失的子孙,我找你女儿要回来?她给我生孩子,不亏待她吧?”
说到叔叔的事情,慕修显然已怒。
话匣子一旦打开,便丝毫没有任何拘束的开口,却也不会发现,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说出这些话,是多么的伤人。
“你竟然威胁我?”君青染瞪大了双眼,看着慕修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不要忘记,她是你妹妹。”
竟然用慕果果威胁她?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君青染被气得全身发抖。
慕修却笑得更欢了,让对面的君青染恨不得在这个时候狠狠的抽他丫的一嘴巴子。
心底这么想着,她也做了。
刚甩起的手臂就要发力掌掴过去,可是慕修哪能让她一娘们在这儿慕家造次?
铁臂牢固有力,只轻而易举,便捏紧了她的手腕儿。
“你是想让我跟你女儿说说你的历史过往?说说她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怎样的错误造成的?还是你想让她知道,你的人生中,曾经有过这样一笔被污染的已经无法见人的过去?”
冷冷的话语,却致命的戳中了她的要点!
她双眼紧紧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从当年那个年少的少年成长成为成熟男人的男孩,看着他眼底的眸色一点一点的凝结成冰,心,没由来的虚了,大脑,没由来的紧绷了几分。
是啊。
她君青染的过去,是她最忌讳的,也是绝不可以让果儿知道的。
那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羞于提起的事儿。
看见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缓缓逐渐没有了血色,慕修这才松开了紧捏着他的手,薄唇冷笑:
“所以,你最好别管我和果果之间的事情,在管教她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过去,本来我对她还只是一点点兴趣的,可现在就你这样的反应,忽然提醒了我,应该对她好一点,让她的心,一点点的沉沦在我的心里。”
无情的话,似是不经意间从他的嘴角处逸出。
内心的火气,歇了!
长长的死寂的默然……。
可他无情的话语,却满满的戳伤了暗处的人。
“你最好不要做对她不利的事情!”君青染心下警惕起来,之前女儿说的话,现在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为了让她安心,才故意说谎的?慕修如此势在必得的样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你还没资格过问我的事儿,另外,我对她那怎么能叫不利呢?明眼儿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爱她,爱她懂?”
“慕修,你不要欺人太甚!”君青染终于嘶哑了声音,小声叫喊,声音明显压抑,一个方面担忧慕果果会被他们的谈话吵到,一方面,担忧自己建筑起来的堡垒会因为这个已经年轻有为的慕家长孙而全部轰塌。
哐当——
慕果果好像听见了心底有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她觉得好冷,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冷了下去,僵直了身子站在房门口,她双腿犹如灌铅般沉重。
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就在刚才,她满腹疑惑回到房间后,一直都无法安静下来,就连心肝儿眼上都是焦躁不安。
内心深处的疑惑和求知欲撺掇着她往外边走。
可还未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听见慕修冷冽如冰的声音,说着一个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实。
这……。她惊了,默了,震了,哭了。
叔叔?
慕家?
所以慕修也姓慕?她也姓慕。
她感觉自己还扣在门把上的手心里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半边儿脑子都快瘫痪了,她都没能从这现实与真相中挣脱出来。
所以,他救她,根本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是叔叔的女儿吗?
可是,现在他跟她算是什么情况?强奸?乱伦?
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慕修说起母亲与父亲之间的事情时候,句句话都带刺?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她慌了。
胡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爬似的进了房间,发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当房门终于关上的那一刻,她坐在地板上的身影一动不动,紧靠在门上的背脊本就因为刚刚在楼第转角处的激情而有些肿痛破皮。
可现在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耳边什么也听不见。
蓄满泪水的眼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好像失聪了一般,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脑子里嗡嗡嗡的乱起来,慕修无情冷戾的话语不断循环:
“所以,你最好别管我和果果之间的事情,在管教她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过去,本来我对她还只是一点点兴趣的,可现在就你这样的反应,忽然提醒了我,应该对她好一点,让她的心,一点点的沉沦在我的心里。”
“你是想让我跟你女儿说说你的历史过往?说说她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怎样的错误造成的?还是你想让她知道,你的人生中,曾经有过这样一笔被污染的已经无法见人的过去?”
“啧,恼羞成怒吗?别忘了你这女儿怎么来的,再说我叔叔要不是搭上了你,也不能这么短命,你不承认?你信不信,我慕家缺失的子孙,我找你女儿要回来?她给我生孩子,不亏待她吧?”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那么……妈妈是有着怎样的不堪的过往?
那么慕修,你这算是把我当做玩物?愉快时候耍弄?烦躁时候泄欲?任由你摆布?
所以,一切都是他在游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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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泪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