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蜜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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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经过奈何桥,奈何桥上有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来到奈何桥上的人都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喝完了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进入新的轮回。

这听起来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程一样,产品本身身不由己,但也有那么极小部分的人依然对前世念念不忘着,他们固执的抓住那些记忆。

那都是一群倔强而长情的人们。

他们喝完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来到幽暗的隧道,紧紧拽在手掌心里的记忆却被黑暗逐渐吞噬,支离破碎。

幽暗隧道的尽头是光,是生命的源头。

即使是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

无处不在的是光。

在那些光里头有人的脸,那些脸都低垂着,周遭山一般静默,那躺在床上的妇人眼睛紧闭眉目安详。

轻轻的,轻轻的来到她跟前依偎在她怀里,触到的身体宛如沉睡已久的冰川。

莫名其妙的一颗心揪了起来,当她还是极小的一点点时,明明很温暖来着,温暖得让她迫不及待的想一天天变大。

周遭开始有了轻微的响动,思想瞬间一分为二。

一半迫不及待的聚拢进入到那个小小的躯体里,一半游离于身体之外,焕散而徒劳。

小小的躯体被托在掌心上,上升,一直在上升,光此时此刻来到极盛时刻。

也不知道是那个坏心眼的,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拧。

婴儿的哭声嘹亮且生机勃勃。

前尘往事如烟云般逝去。

世界混沌初开。

漫长的生命之旅在婴儿的哭声中拉开了帷幕,母亲的汗水眼泪还凝固在眉梢眼角,但身体已经冰冷成一片。

最后的一缕思绪停留在站在床前的那个孩子明亮的眼眸里。

长情的人,一秒一眼一个瞬间就是长长的一生。

许戈总是对那个人说“信不信,我出生那天有看到你。”

那个人总是安静的倾听着,和他大多数的时间一样。

倒是爸爸会轻拍她头顶:到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你哥哥学习。

从懂事以来,许戈就觉得那个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在玩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在打架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山跑海跑那个人还是在学习。

许戈都不明白那个人学那么多东西要做什么。

那个人会讲的外语种类她五个指头都数不过来,那个人身手灵活精通射击,那个人可以在一分钟里完成所有设置的障碍,那个人还会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个人啊,真是全能型选手。

灰溜溜离开他的房间。

绕过那个墙角,蹑手蹑脚来到窗下,等待着从那个房间传来那声闷重的关门声,嗯,爸爸走了。

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得意洋洋搬来木墩,脚踩在木墩上,伸手,打开窗户。

手抓住窗栏,下巴搁在窗台上: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这话是许戈从一位游方的相士口中听来的,被她宝贝一般的揣着。

正在学习的人抬起头看她。

春分时节,那叫不出名字的树、那开在枝头的花、那满山遍野的风、那屋檐底下唠叨个不停的风铃都叫做春光。

那坐在窗前的男孩是不是也叫做春光,不然怎么会明媚到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瞅着,瞅着,张开嘴,就是忘了去说话。

假如记得开口了,肯定会是类似于“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许戈都记不得了,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风筝掉落在树上她苦着脸站在树下无计可施,他就轻轻的一个跳跃,修长的身躯盖过她的头顶,一眨眼功夫风筝就牢牢掌控在他手上时?

还是无所事事的午后,她无意间来到爸爸一直警告她不可以涉及的所在地,看到从他手中□□精准击落在空中晃得她眼花缭乱正在飞翔着的目标物?

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后,有什么在还很幼小的心灵上开始萌芽,仿佛那春天的枝桠。

眼看着他又要重新回到他的课本上去了。

“许醇,不然你学那么多本事做什么?”她急急忙忙的问,心里贪恋着,多看他几眼。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回应许戈的是——

手慌忙离开窗台,还说是她哥哥呢,要不是她手快,手指非得被夹到不可,再一次灰溜溜的离开。

没有人相信许戈“信不信,我出生的那天就有看到你。”这样的话,这导致她心里很不快活。

然后,那一天梅阿姨问她“然后呢?”

然后……

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有什么然后啊?就那样啰。

许戈心里很苦恼,以后肯定更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即使她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可梅姨还是给以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梅姨是妈妈的朋友,妈妈不在之后一直都是梅姨在照顾她,村里很多人都说梅姨也许会成为她的妈妈。

许戈是爱梅姨的,在别人都叫她许戈时就梅姨叫她小戈。

许戈住的村子不是很大,名字很难记,直到离开时许戈还是记不住那个村子的名字,长大之后,许戈才知道那是位于中朝边境的偏远山区,它连村子都不是。

离开那个村子时许戈还很小,大约能记住的也就是那里无处不在的山风,以及那是发生在晚上的事情。

关于为什么要离开那里,爸爸和她说“我们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在路上,乘坐过飞机、窝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几天几夜、步行过一个人也没有的荒凉地带、住过富丽堂皇的大房间、也在车站旁边破烂不堪的面食店吃过面条。

他们就一直走,一直走。

那个冬夜,许戈的手指忽然变大了起来,圆鼓鼓痒的,又疼又痒,让她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谁也没有办法。

最后,那个人拿来了酒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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