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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婆子的眼神瞬间从审视变为震惊,恭敬地蹲身行礼:“原来是傅大姑娘,傅大姑娘是来找我们国公爷的罢?请随奴婢来。”
傅卿云欣喜,那婆子引着傅卿云直接朝院子里走,嘴里嚷嚷着叫另外一个腿脚快的小丫鬟速速通报。傅卿云不由得高看这婆子两眼,不愧是安国公放在门口守门的婆子,若是别人守门,必定会再三确认她的身份,而且会将她拦在门外,先去通禀。加上府内的丫鬟婆子由聂姑妈管辖,聂姑妈很可能会专门安排眼线让她见不着安国公。
如此看来,安国公府的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水深火热,紧要地方仍然掌控在安国公的手上。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路穿花拂柳,很快便到了景春堂的正房,刚才通报的小丫鬟站在门口给傅卿云打帘子,笑嘻嘻地说道:“傅大姑娘,国公爷在里面,请傅大姑娘入内。”
傅卿云点头,景春堂十分静谧,她低头步入正房,抬头便看见安国公手里捧着一卷书坐在藤椅上,藤椅摆在敞开的窗口旁边,一头青丝只用一根青玉簪子束住,穿着家居衣裳,神色显得有些慵懒。
安国公听到门口动静,便抬起头来,闪动的星眸恰好对上傅卿云关切的视线,那视线迫不及待地打量着他。
安国公心头微热,莞尔一笑,站起身,目光朝她身后看了两眼,没看见淳于嘉,他微觉讶异:“傅大姑娘来了,请坐。”
傅卿云若非碍着礼教,恨不得扒了安国公的衣服看个仔细,闻言,这才觉得自个儿的眼神过于灼灼,她脸颊腾的热了,坐在离安国公最远的椅子上,连珠炮似的急急问道:“我听说国公爷受伤了,是也不是?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原来是为这个。
安国公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撂下兵书书卷,举步走到门口吩咐丫鬟换热茶来。
傅卿云细细观察他的行动,不见滞涩,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她怕安国公是强撑的,她太了解安国公了,前世他就没少强忍着伤痛粉饰太平,于是又出口说道:“国公爷,若是难受,就歇下来养养,不要逞强,越是逞强,越是不利于伤口休养。我……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本想说,她很担心他,话到嘴边拐个弯。
说完,她脸热地垂下头,她还没过门呢,安国公会不会认为她管的太宽了?
她忐忑着,结果没等到安国公的戏谑,反而听见他愉悦的笑声,而且那声音近在咫尺:“大姑娘,谁告诉你我受伤了?又是谁说,我逞强了?”
她猛地抬起清亮的眸子,就看见安国公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她的手迅速地紧张地绞紧,脸更红了,嗓音却有些迟疑:“是大表哥说的,你那晚上在张家受到偷袭。”
后面“逞强”的话,她却不敢解释,因为她感受到安国公紧盯的视线,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有多强烈她早见识过。她怕一句话不慎惹恼了安国公。
安国公翘起唇角,眸中熠熠生辉:“我的确是受了点伤……”
傅卿云立刻紧张地看着他。
安国公接着说:“不过是小伤罢了,伤在胸口,只是轻伤,我打小摔打惯了,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大姑娘不用紧张。”
傅卿云盯了两眼他胸口的位置,安国公表现得没一丝异样,丫鬟送茶进来,他亲自提起紫砂壶,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傅卿云这才信了他,端起茶盏准备喝两口茶掩饰尴尬。
这时,安国公突然以拳抵唇咳嗽两声,傅卿云吓了一跳,放下茶盏,只见安国公脸色发白,腰微微弯下。
她紧张地走到他身前,眼里不由自主地浮上泪光,就如以前听闻战场开战,她在府里为安国公担心那般,声音忍不住带了哭腔:“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她手足无措地想要看看伤口,却只是咬住唇角说不出口。
安国公捂着右胸的位置,为傅卿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心而心神震动,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从小的时候父亲在边关的时间比在府中多,都是母亲教导他,母亲的教导很严厉,让他跌倒了自个儿爬起来,从来不问他疼不疼。
傅卿云是第一个忍着眼泪问他疼不疼的女人。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他感觉全身僵滞的血液活了过来,在体内沸腾,一直沸腾到心口的位置,在那里盘踞成一团,只花了片刻便牢牢占据了他的心,同时“傅卿云”三个字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