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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楚好整以暇在高墙之上欣赏敌军的溃退。
又命小卒燃放了第六回狼烟。
忽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神机营怎么回事?北军此刻阵型混乱,是个好时机!神机营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是我,召回了神机营。”周济低沉的嗓音,夹杂在风声之中。
他的语气理所应当,搞得翘楚原本想发作的怒火,被生生给按耐下去。
如此利好的战机啊有没有!稍纵即逝啊有没有!满心的咆哮只能憋在心里,差点儿要把她憋出内伤。
“你召回的?从什么时候起,除了一国之君,神机营也听起了国师大人的命令?”翘楚觉得自己说的太轻飘,这嘶吼的风声,似乎要将自己的声音吞噬。
“神机营的任务,从来都只是国君一人的安危,上阵破敌?你选错了工具。”周济转身,用身子挡住了翘楚勘探敌情的视线,回答,“此战的胜败从来都与神机营无关,他们只关乎你一人。”
周济朝向翘楚身后抬眼看了看,眉宇凝重,“我并非越权命令,只是晓之以大义,提醒别忘了自己的职责。神机营若是有损,这乱军之中你如何自保?”
翘楚将视线从城下战况中移开,只见风吹得他衣袍朔朔,仿佛稍不留神便被扯破。
“自保?我军明明占着优势!只要兰陵军一到,那拓跋宏……”
“兰陵军不会来了!”周济冷冽打断了翘楚的话,“你要燃到第几回狼烟,才能明白?兰陵军不会来了。”
周济当头棒喝,将翘楚心中一直萦绕的不安,撕扯,然后肆意清晰地暴露人前。
钟离睿那晚的话言犹在耳——
“那兵符……劝你莫要寄望太过……”
“这乱世之中,人心叵测,能号令左右兵马的也不仅仅是兵符。”
“那白潜若当真衷心,这金陵城中的状况他岂会不知?”
“危机关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有无兵符,他都该进京师勤王!一直卡着兵符,必有隐情。”
“白潜他,倒戈了?”翘楚冷笑,“若想倒戈,早干什么去了?直接拒不发兵呆在兰陵就是了,我也不好拿他怎么样。几万大军千里迢迢赶来,作这一场戏,也不嫌累……”
说着,她看见周济望向她身后的眸光中有了异样,翘楚也立即回过头,遥遥望去,北门的城头燃起了熊熊狼烟。
怎么回事?
片刻,一个兰陵军中的哨兵,突破重围,带着满身累累的伤痕,给翘楚带来了后方的军情。
“正南门的战争开启后不久,一大批北军便绕道金陵城后方。北军并未遇任何抵抗便顺利入了城。”
“北门的布防并不比南门弱,怎么会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听守城的守军说是,城里有人下令,不准抵抗,打开城门,迎北军入城。”
“谁?”
“镇南王,翘放勋。”
“他疯了吗?这大冷天的,他不好好在家装病,竟然跑出来开门迎北军入城?”
“后来北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绕到了我们兰陵军后侧,我们给人家包了饺子!白将军也……他临了要我一定要拼死突围出去,将后方的败绩告知陛下。”
翘楚故作镇定,一手扶在城楼之上寒彻入骨的城墙之上,以此给自己了个支点,将身子稳住。
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周济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战况。